夜里嬷嬷带自己家孩子来了一趟,李昭烟没让旁人待在屋子里,自己和小女孩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开了门之后对嬷嬷道:“让孩子在府中住一段时间吧,每天和云儿她们一起玩耍就好了。”
“啊?”嬷嬷伸出来要去抱小女孩的手僵在空中,“是不是问题很严重?您直接说就好了,奴婢受得住的。”
李昭烟无奈,解释道:“当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我们大人有时候就是会将事情想的比较复杂,所以让她和几个孩子待一待,我们不是也一样吗,有什么事情总是爱和同龄人说的,等过段时间她愿意和人交流了之后治疗起来就方便了。”
嬷嬷闻言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李昭烟猜想着她是不是并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嬷嬷开口了,“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一直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倒不会。”李昭烟摸了摸小女孩脑袋,“你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然后收拾些换洗的衣服过来,我会让绛春轩的下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的,你就暂时去那边做事吧。”
见李昭烟安排的如此周全,嬷嬷眼看着就要再次跪下去,李昭烟眼疾手快,将人拦住之后叮嘱道:“在孩子面前不要这样,小姑娘以后会有大出息的记着这些事情不好。”
嬷嬷只将李昭烟的话当做安慰,听过之后并没放在心上。
在嬷嬷带着小女孩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李昭烟去了一趟绛春轩,云懿已经洗漱好,躺在被子里听嬷嬷将故事了,见李昭烟来,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云儿要睡了呀,今天怎么这么乖?”李昭烟坐在床沿将云懿抱住,嬷嬷见此悄悄退了出去。
“娘亲说的这是什么话?”云懿小大人一般不满地皱着眉,“我有哪天是不乖的吗?娘亲再仔细想想,可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人。”
被云懿这模样逗笑,李昭烟揉着她哄了好一会儿才绕到正事上,“云儿,待会儿会有人带一个小姐姐过来,云懿这几天和小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嬷嬷家里的孙女刚好比云懿大了半年,叫姐姐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只是恐怕嬷嬷听到之后又要着急了。
云懿却没有像平时听到李昭烟的话那样立刻答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想事情的小样子还和苏楚陌有几分相似呢。
“娘亲要让谁家的姐姐过来,是要一直留在咱们府上吗?”似乎是想明白了,云懿抬头看着李昭烟问道。
一听这话李昭烟就明白云懿在想什么了,这些日子府里来来去去的人有些多,先是沈意遥主仆,后又有白梦,每来一个人李昭烟都要忙活好一阵子,云懿应当是担心再有人来了之后李昭烟又要顾不上她和无玦。
抿了抿唇,李昭烟在云懿耳边小声说:“那我告诉云儿一个秘密,云儿答应我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小孩子就是这样好哄,一听到‘秘密’两个字,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是什么呀?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娘亲快说!”
“那个小姐姐……”李昭烟附在云懿耳边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看云懿眼睛有些红红的,道:“怎么样,你愿意帮一帮这个小姐姐吗?如果她不说话的话,娘亲就不会知道她是哪里不舒服,那她就不会好起来了。”
云懿使劲点了点头,“娘亲放心,我会每天都和小姐姐说话的,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这是我和娘亲之间的秘密,连无玦还有哥哥都不告诉。”
“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云儿该睡觉了,等明天早上醒来之后,小姐姐就在你院子里了。”感觉到烛火暗了一些,李昭烟这才想到自己打扰女儿休息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一下鼻子。
云懿倒是不觉得困,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李昭烟,“可是我不困呀,娘亲可不可以给我讲故事?”
思及方才自己进来之前嬷嬷似乎是在讲故事,李昭烟便应了,从自己记忆里翻出小时候听过的那些童话故事什么的,也记不清楚细节,就好几本揉杂起来着讲,绕来绕去竟然也把云懿绕睡着了。
“主子,还有半月就是清明节了,祭祖事宜上您可有什么要交代的?”翠月跟在李昭烟身后巴巴地问着。
李昭烟满脑子都是编个什么说法才容易让人相信自己,哪怕不是全信呢,半信半疑也好啊,闻言十分敷衍地摆了摆手,“让苏管家安排就是了,不是还有半月吗,急什么?”
翠月已经被苏管家念叨了好几天,张口就道:“苏管家安排自然可以,可那天禁火,您有什么想吃的,得提前让人备着啊,就这还吃不上热的,若再没有喜欢的,一整天可怎么过?”
“啊?”李昭烟一直没怎么注意过还有禁火这回事,只是现在一提,好像确实这几年清明都没吃热食,“这倒是个事,我稍后拟个单子给你,左右这几日无事,明日去寺中祈福好了。”
好几天不出门,府中景致虽也不差,可到底人为的痕迹太多,清明到了,外头必然也是桃红柳绿,能出去走走就好了。
见李昭烟眼中确有期待,翠月颔首记下,待李昭烟歇下之后就去找了苏管家。
想着早去早回,李昭烟难得早起了一会,天还蒙蒙亮,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打哈欠。
苏楚陌要上朝,自是去不了的,寺庙距京城需小半个时辰,人多了也不好走,便只安排了十数暗卫做小厮打扮。
晨起空气比晚些要好得多,有带了些湿气,李昭烟在马车里待不住,掀开帘子坐在了外头,将车夫赶到了马背上。
“您当心着了凉,还是放下帘子吧?”翠月看着李昭烟露出的手腕上已经有了鸡皮疙瘩,好言好语劝着。
李昭烟哪里会听,指了空无一片叶子的杏树,“你看,那花儿开的多好,过去折一枝。”
翠月还能如何?自然是让被迫骑在马背上的车夫往右拐,径直朝杏树过去,口中不忘念叨着:“咱们府上的杏树不也是如此,何必非要折这里的……”
“异星!你是异星,另一个呢?卦象分明显示异星成双,天将大乱,你将另一个藏去了哪里?”
刚到树下,一个疯疯癫癫蓬头垢面的乞丐就冲了出来,脏兮兮的手直直指着李昭烟,反反复复就是一句“异星”。
李昭烟心中一惊,却听到翠月斥责道:“你这乞丐说什么呢?什么异星?我家主子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倒是你,你是哪里来的?”
“外世异星,天将大乱啊,带我去见皇上,我要去见皇上,一定要斩掉她!另一个,对了,还有另一个也要找出来,不能让她们活着!”老乞丐仿佛听不见翠月的话,双目圆瞪,直勾勾地看着李昭烟。
不对,这人应该不是有什么真本事,或许是误打误撞……李昭烟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却忽然想起和沈意遥一起穿越的苏子玉,若是这人真的有本事,该知道是三个人才对。
是了,心中渐渐安定,身上也回了暖,李昭烟动了动嘴,“翠月,别说了,应当就是个无处可去的乞丐,否则在荒郊野外做什么,给些银子打发了吧。”
“主子——”翠月不满地回头,对上李昭烟的视线之后不甘不愿地住口,从袖子取了银钱扔过去。
马车已经走出好远,翠月还是忿忿不平,“主子,他那么过分,你做什么要奴婢给他银子,那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半点没有过不下去的样子,他咒您呢!您都没有听到吗?”
李昭烟却是已然陷入深思,即便是巧合,这人能知道这些也很不正常了,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无妨,你看他那样子,应当一直在流浪,或许就是有些神志不清,和这种人计较什么,平白惹自己不痛快。”被翠月的念叨拉回神,李昭烟好脾气地说着。
翠月一见李昭烟回应,顿时更来劲了,“不能这么算,他再怎样狼狈,咱们燕王府是没有善心的人吗?哪次见了乞丐不给银子不给吃的,只有他如此过分!”
“好了好了,都走出这么远了,难不成你要再返回去再和他吵一架?”心里记挂着事情,李昭烟有些无精打采。
以为李昭烟也在惦记方才的事,翠月反而不说了,担心再影响了李昭烟的心情,回京以来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开开心心的好,“刚才到底没折上杏花,不过寺里有一片桃林,应当也是这几日开,或许可以看看。”
李昭烟不大有兴致,含糊着应了,放下马车帘子靠在软枕上发呆。
翠月几次张口都没说什么,也跟着安安静静坐在了一旁,只是心里还是在嘀嘀咕咕,从面上神情就看得出来。
没人想到,老乞丐被打发了之后居然还不安分,一路走走停停进了京城,拉住人便问:“你知道不久前驾着马车离开的女子是谁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