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
说到小孩儿,李昭烟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小姑娘了,当时自己将她从烟城带回来,没想到她最后会想要去做一个暗卫。
如今算下来也有几年没见了,她要是回来的话,跟在云懿身边儿倒是正好,李昭烟也放心一些。
“正是,这孩子去了之后身上那股子狠劲儿让不少大男人都望而生畏,训练起来从来是最卖力的,老奴也是忽然想起来,俩位郡主身边儿不正却这样一个人么?”
燕王府的暗卫多为男人,便是想让他们跟着云懿无玦也说不通,这下有个姑娘倒是简单了,只说是燕王府的丫头即可。
“倒是巧了,那便有劳管家将人叫来,时间紧迫,说不准这两日哪天出发,可别晚了,到时候再要让人进宫就不好说了。”李昭烟心底里觉得这次震中或许离京城没多远,勘察下来未必能有多费时间,以防万一还是动作快些的好。
紧赶慢赶,震中位置出来的当天,暗卫也抵达京城。
一群人一起进城难免太吸引注意力了些,是以管家只让需要留在京城的分批做了伪装进来,要跟着李昭烟去赈灾的便留在了城外。
“王妃,那奴婢便带着俩位郡主进宫去了,您保重。”
允公公刚来传了话,此时正在前厅等着和碧云一起回宫,也帮着拿些东西。
碧云手上是一些收拾好的零零碎碎,孩子自然由嬷嬷抱着,云懿察觉到了什么,紧紧拽着李昭烟的衣角不放。
“云儿,这两日你不是已经答应娘亲了吗,乖乖跟着碧云姑姑去太后娘娘那儿住几天,太后娘娘就是你之前认识的许娘娘,她待你也很好的,你忘了吗?”李昭烟同样不舍,可分别已是必然,心软只能让双方都更难受。
云懿即便想起来许娘娘是谁,却还是一直不住地摇头,“哥哥就是赈灾去的,娘亲如今也要去,那府上就没有人了,云儿不走,走了父王回来看见家里没人,他会不高兴的。”
忽然提及苏楚陌,院子里一群人都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昭烟。
孩子还小,概念里根本没有“死”这一回事儿,即便有人在她面前说,在她看来也只是和出门了没什么区别,所以才会这么说。
就在大家都以为李昭烟会变脸时,李昭烟却只是蹲下-身更耐心地哄劝道:“有苏管家他们在府里呢,等你父王回来,他们会告诉父王你在宫里,到时候他会去把你接回来的。”
“真的吗?”云懿得了李昭烟的答案还是担心,她太久没见到苏楚陌了,小时候苏楚陌离开还好,她轻易就会被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现在却不行了,即便白天因为别的事情忘记,到了睡觉前也要再问嬷嬷一遍。
而这种事情嬷嬷哪里敢说,只一味糊弄云懿,告诉她只要她听话,苏楚陌很快就会回来。
久而久之,云懿自然就很难相信她们这些大人口中所说的关于苏楚陌的消息。
“当然了,我们云懿现在记性可好了,我要是骗你的话你可是要追着我一直问的,我怎么会明知道这一点还骗你?”知道苏楚陌没有生命危险,李昭烟这话自然不是敷衍。
可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李昭烟还没接受苏楚陌死了的事情,甚至还连着孩子一起骗。
“那我听娘亲的话,娘亲要早些回来啊。”云懿皱着眉头想了想,小大人一般一本正经地跟李昭烟说着。
见云懿总算是不再一味地要将自己留下,李昭烟何尝不是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答应,帮着碧云和允公公一起将云懿她们送上马车。
车辙碾过街头积水,在街道上留下印迹,李昭烟一直看着,知道看不见马车了,这才回头跟苏管家说:“东西都是一早就收拾好的,我午膳过后就带人出发,王府就有劳你看着了。”
“自然,您放心。”
羊左闻在面对旁人时性格是有些古怪的,分明前一日说好了在城门口见,李昭烟一出门就看见一架马车在燕王府门口听着,旁边还站着一个褐色衣裳的男人,正在和车夫说话。
“羊公子?”
先前并未见过这人,一切交流也都是翠月来来回回传话,头一次见到羊左闻,李昭烟有些不确定。
“正是在下,见过燕王妃。”对孙峥和燕王府的恩怨知道一些,羊左闻难以对李昭烟笑脸相迎,只生疏地作揖。
“不必客气,既然羊公子也已经准备妥当,那我们这就去城门口跟队伍汇合吧。”李昭烟只当羊左闻是性情内敛,半点没将他的冷淡放在心上,随口道。
羊左闻在这些事情上向来没什么主见,李昭烟安排妥当也是给他省事,他只照做就好,也乐得清闲。
这次要去的地方在山西与陕西之间,是个小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跟着地震了,所幸比蜀地那边要好太多。
震中在深山里,连居民都没有,本来地方也平坦,山势又将震波缓冲了一些,真正被当地人感受到时也就是湖面的晃动,房屋虽也倒了些,可真正的伤亡人数却不大。
便是没什么耽搁也用了五日才到,一路上还时不时感受到一些轻微的震动,逗人玩儿似的。
离有人的地方还远呢,前面就停了下来,说是看见路中间有百姓拦着,过不去。
寻思着是灾民,李昭烟让马车靠边儿停了,自己下去查看。
“你们就是京城来的?”
拦路的人看着倒不怎么狼狈,衣裳也是整整齐齐,没半点灾民的样子,甚至还有些趾高气扬。
李昭烟心中好笑,面上仍一本正经答话道:“我们是京城来的,只是不知道你拦在路中间做什么,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那是自然,否则我拦路做什么?”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听说你们是救灾的,我们这儿问题不大,大家伙儿商量过来,之前那波救灾的人我们都看见了,是有更难的地方吧,你们也去帮他们,我们这儿都是小问题,自己解决就行了。”
这倒是稀奇了,李昭烟跟后面跟来的羊左闻一对视,觉得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问题,追问道:“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大家的意思,怎么就来了你一个?”
男人被问得一瞬的慌张,紧接着便镇定自若地说:“我一个人哪里能做主,不过是他们都忙着帮忙修房子,就让我一个人过来了,你们要是不信,我这里有大家签了名字的请愿书,给你看喽。”
说着,男人果真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了小方块儿的劣质纸张,费力展开之后就看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字迹有工整,有凌乱,有的像是初学者的字儿,歪歪扭扭布满了纸张。
这早有准备的样子倒叫人怀疑起这请愿书的真假,灾难到来的第一时间想的都该是怎么自救才是,这才几天,余震还在,请愿书却早已经准备好了,真是自愿的吗?
在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之前,李昭烟不想打草惊蛇,于是故意表现出被说服的样子,对当地百姓大加赞扬,并当场答应直接去蜀地,不到他们那儿去。
男人异常,一直送这着队伍离开大半里地之后还站在原地看着,不像是送他们,倒更像是监视,担心他们再折返回去。
“王妃,你糊涂,怎么能轻易这人的话,我们连他的身份都没有核实,仅凭着一张所谓的请愿书就能让你放下这里的灾民不管吗?”
羊左闻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李昭烟这行为在他看来是草率,是糊涂的,那么多百姓等着,他们因为一个人和一张莫名其妙的请愿书就不去了?
圣旨说的是这儿,他们去了蜀地可就是抗旨,亏得京城百姓把燕王妃夸的跟神仙似的,没想到也是个偏听偏信的傻子。
李昭烟抬眼看了羊左闻一眼,倒没怎么生气,只是指了指他们身后跟着的人,“羊公子如此义愤填膺,莫不是没留意到这队伍里少了的人?”
顺着李昭烟指的方向去看,好像那边的人看着确实少了些,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怎么,王妃要说什么不妨直言,在下愚钝,猜不出燕王妃的意思。”愤愤收回视线,对李昭烟的成见让羊左闻是思路有些不清晰。
“这些人是暗地里跟着刚才那人回去的,他既然有事要瞒,我们执意去了也未必能有收获,倒不如让他们以为计划成功,放松警惕之后才会露出马脚不是吗?”看得出羊左闻对自己有莫名的成见,李昭烟没好气地说。
只是小小一个将计就计,若非没能冷静思考,羊左闻未必也就不能发现,只是这事情被李昭烟指出来多少让他觉得丢面子,于是转头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翠月看着羊左闻的背影就生气,朝他挥了挥拳头,抱怨道:“这人怎么回事儿,一路上都阴阳怪气,什么事儿都有他插话,烦死人了。”
“管他做什么,除了平白给自己找气受之外也没人别的用处。”李昭烟淡然从羊左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仿佛在心里给羊左闻记了一笔的人不是自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