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李昭烟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自己,虞营稍一怔愣才反应过来,看着李昭烟,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妃,您说这些是?”
也想到虞营是要怀疑的,李昭烟倒不觉得被冒犯,本也是她想借此向虞家示好,便解释道:“蛮荒再避世,终究也是一个国家,二公子以商人的身份前往,谈生意时必然受制,毕竟即便虞家商业版图之大,远在蛮荒的他们确实不知道的,还是有个熟人牵线的好。”
虞营也很上道,闻言顺势道:“若是借着王妃的关系成了生意,虞家可就欠了王妃一个人情,据说蛮荒迄今为止只与东临通商,只要虞家与蛮荒做了生意,在郦国那边的地位也能更高一些了。”
“谈什么人情不人情,我这么做也是有事想让虞家主帮忙,虽说为虞家主开方子在前,可王爷先前便说过燕王府没有携恩求报这回事儿,正巧二公子找上门……”
一来一往间,一桩合作便谈成了,只是即便翠月也被打发了出去,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虞营走后接连两天李昭烟的心情都很好。
再三确认皇帝与燕王府已经彻底离心,俞铖终于再也等不了了,三日后的黄昏便召集了上万兵马,因着城门口是他的人守着,这么多人进京也没人告知皇帝。
只巡逻的顺天府衙役觉着不对,连忙赶回顺天府将事情告知新任府尹。
自前一任顺天府尹顾大人去穷乡僻壤任职,这位大人上任至今遇上最大的事就是前几日皇帝让人围了燕王府,除此之外竟没遇着其他。
一听府衙的话,下意识便觉得蹊跷,这人原是陈将军麾下的人,遇着了事儿也是第一时间找陈将军商量,自己换了衣裳乔装打扮就往将军府去。
“来客人了?”被陈夫人逼着品茶的陈将军噌的一声从椅子上起来,“快快快,将人请进来,把桌子上这些东西收拾了,换壶新茶待客。”
如何不知陈将军的小心思,左右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陈夫人并未阻拦,起身道:“既然有客人来,妾身便先回自己院子去,晚些时候再来陪将军用膳。”
“哎,不急,先看看来的是谁,我什么时候有事情瞒着夫人你了,这一回避倒像是我不坦诚似的。”陈将军伸手将人拦下,让陈夫人又坐回椅子里。
陈将军这做派也不是一日两日,陈夫人自是已经习以为常,也就没说什么,只想着若来的是什么谈公事的同僚,到时候她再回避也不迟。
这一等,来的却是个穿着小厮衣裳的人,陈将军与陈夫人对视一眼,第一反应是这是燕王府来的人。
“将军。”
来人一抬头,陈将军很快记起了他,想到这是新任的顺天府尹,陈将军神情凝重了些,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这样小心翼翼呢?
“怎么这样就来了,先坐,夫人……”
“你们说着,今儿底下人说新得了个点心的做法,我也去瞧个新鲜,你将军可别让客人走了,正好今儿来做客,也一并尝尝这新玩意儿是什么滋味。”陈夫人看出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在陈将军刚一开口的时候就先一步找好借口。
陈将军朝陈夫人笑了笑,起身将她送到门口,回转之时便换了神情,“出了什么事情?”
“今儿巡逻的衙役忽然回来,说有大批兵马进京,少说也有数千人,属下忧心京中生变,又一时不好去找旁人,只好叨扰将军。”
“数千人马?”陈将军亦是大惊,他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人,如何不知这数千兵马会带来多大的变数,何况京城这样的地方,容纳数千兵马听起来就让人心生不安。
顺天府尹点头,语气还没恢复平稳,“将军,那些人瞧着眼生,我实在害怕会出事,要不咱们也找人商量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对策。”
这人是一根筋的听陈将军话,只怕陈将军这会儿让他孤身一人去将数千兵马拦住,他也只以为是什么缓兵之计,说这话时看着陈将军的目光也是全然的信任。
“你先回去将手底下的人召集到一起,我会找人商议此事,没我的消息之前你不要做任何事情,记住了吗?”陈将军自然是要找李昭烟,满朝上下能得他几分信任的,如今也就只有李昭烟了。
这么大的动静,李昭烟却是没有不知道的道理,陈将军上门时她已经在部署,燕王府外的禁军尚在,他自是不可能从正门进来,翻过院墙时正对上李昭烟和院子里一种身着兵甲之人的目光。
“我……”
“将军也知道了方才的事情?”没等陈将军说明来意,李昭烟就已经猜到。
陈将军见状清楚李昭烟绝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柔弱,燕王府这段时日也非处于劣势,颔首道:“顺天府尹在我麾下任职过一些时日,是他告诉我的。”
“将军既然来了就坐吧,我这儿正商量这法子,或许还需要将军帮忙。”多个帮手谁不乐意呢,李昭烟原本还担心自己手上的人不够用,陈将军却是个经验丰富的,必然能省下不少事。
外面儿急切地筹备着,宫中却正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皇帝同往常没什么区别地批着折子,允公公在一旁伺候着。
忽然,紧闭着的房门被敲响,俞铖在屋外道:“皇上,臣有些事情同您禀报,不知您是否有空闲?”
丝毫没意识到俞铖这个时辰入宫有什么问题,皇帝抻着手臂懒散开口,“俞将军进来吧,是什么事情,怎么这个时候还来走一趟?”
俞铖进来时没有丝毫异样,甚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手上还像模像样地拿了封折子,“事情倒不是什么大事,确切的说,是臣想请皇上帮个忙。”
话说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俞铖在皇帝面前向来是个无欲无求的形象,以至于他这一说,皇帝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甚至没问是什么忙。
俞铖闻言这才笑了,神情中隐隐透出一些癫狂,启唇道:“那就请皇上将这东临的江山尽数交于微臣,臣一定会继续好吃好喝地供着您,绝不叫您受一丝委屈,如何?”
皇帝瞬间变得错愕,像是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说的是什么,傻愣愣地看着俞铖,想要分辨面前这人是真是假。
“俞将军,别跟朕开玩笑了,朕对你可是有求必应,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怎么还要拿这个来做试探?”半响,终于在心里给俞铖这番话找好了借口的皇帝强笑着说道。
俞铖既然已经觉得要这么做,又哪里会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改变主意,闻言只是讥讽一笑,冷声道:“真是个愚蠢的东西,燕王府那女人对你一片衷心,如今却硬生生被你寒了心,只是也多亏了你这是非不分的白眼狼行径,否则我出手还要防着燕王府了。”
“你胡说什么?!”已经催眠了自己好些天,谎言却在眼前被戳破,皇帝恼羞成怒道,“还不都是你从中作梗,若非你次次捣乱,朕难道还会平白怪罪燕王妃?”
“皇上,您又不是小孩子,何必这么幼稚呢,是非对错,难道你心里真的就分辨不出?”铁了心要将皇帝击垮一般,俞铖只捡着皇帝与李昭烟之间的恩怨说。
时至今日,最能激起皇帝情绪的无非就是燕王府,苏楚陌一家对他仁至义尽,可现在呢?苏楚陌身死,云霄失踪,李昭烟在京城受尽欺负。
自然了,李昭烟实际上并没受到什么欺负,只是在大家看来却都是委屈极了,何况是为她带来这一切的皇帝,若他力挺燕王府,燕王府绝不会仅因着苏楚陌的不在就轻易垮台。
是看见了他的默许,那些伸出爪牙试探的人才更加肆无忌惮,才越发没了分寸。
甚至到了最后,李昭烟还在给他机会,召私兵回京也只是知道了俞铖的狼子野心……
心渐渐沉下去,皇帝对俞铖的指责说不出一句反驳,眸色跟着一点点黯淡,“是,朕于燕王府有愧,与燕王燕王妃——”
“皇上,臣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听您忏悔,明儿便是年三十儿了,臣想让一家子在宫中吃年夜饭,您即刻写退位诏书吧。”打断了皇帝的话,俞铖有些不耐烦。
皇帝却偏过头去不予理会,全然像是听不见俞铖说了什么,沉默着紧抿下唇,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您若是不写,可就怪不得臣弑君了,印玺在何处臣是知晓的,您的字迹,臣也可以连夜找人仿造,这条命要不要就全在您了。”
要不怎么分文臣武将,若此时逼宫的是长孙大人,只怕他让皇帝写下诏书的方法有数十种,而到了俞铖,便只能以姓名相要挟。
看见了俞铖眼中的杀意,皇帝知晓俞铖并非是在说笑,而是真的会杀了他,心中不禁升起寒意,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哪里就至于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朕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