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才将人送来,起码也少了得有五六个时辰了吧?还让人在外面吹风,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口中愤愤地骂着,大夫手脚麻利地从药柜里将所需药材一一取出,回头却见那生得高高大大的男人愣愣在原地站着。
许是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重了,大夫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说:“别傻站着了,将帕子用热水投了给她擦擦汗,你瞧你额头鬓角都成什么样子了。”
苏楚陌就这样一步一步照着大夫的指挥行事,知道炉子上开始煎药,才算是让他有了空闲。
“大夫,我夫人自己也是大夫,为何身体不适时无法自己在第一时间发觉呢?”苏楚陌想不通的便是这一点,李昭烟说自己头疼已经是在马车上,可要是按照大夫所说的那个时间,李昭烟应该是还在客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舒服,那她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耽误了行程?
凡事最忌讳过去之后回头再想,此时苏楚陌便是这样一个状态,他一点一点去想当时的细节,许多时候李昭烟下意识的闪避,往常轻而易举的事情忽然变得有些费力。
“王爷,王爷?”李昭烟见苏楚陌半天不说话,费力地起身抬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苏楚陌瞬间回神,将自己走神的事情含糊了过去,“大夫说你发烧好几个时辰了,算下来应该是在客栈的时候就不舒服了,怎么不说?”
李昭烟顿时没了言语,低下头看着被子上的花纹不说话了。
“是怕耽搁了行程?我们本就是游玩为主,发现这些事情都是顺带的,即便要处理这些事情,也不可能将这些事情排在你的身体之前,这次幸好是没什么大碍,万一是别的问题呢?”虽无心说教,可实在不愿意李昭烟下次再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只好耐着性子多说两句。
知道自己确实是让苏楚陌担心了,李昭烟安安分分低着头听他说,不时还点点头,以表自己听进去了。
可李昭烟自己也是没想到,她只是觉得有些困罢了,原想着一觉醒来刚好到镇上,自己抓药吃了便好了,就不必叫苏楚陌跟着担心,谁知道就晕了过去呢。
“我知道错了,下次有什么事情一定先告诉你,好不好?”李昭烟自知理亏,拽着苏楚陌的袖子好声好气跟他说话。
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苏楚陌脸色才缓和了下来,开口将候在门口的翠月唤进来。
出乎意料的,这儿隔音格外的好,门刚一打开,外头喧闹之声就传了进来,一下子让李昭烟感觉到了人声鼎沸。
“这地方还蛮热闹的,京城附近的街市都是如此吗?”李昭烟前一刻还没觉得什么,只是一偏头看见外面天色是暗的,眼睛在屋子里转了转,发现了桌上的蜡烛。
“晚上了?”
翠月回身将门合上,把半盆子热水在架子上放好之后才道:“先前自然不可能热闹成这个样子,只是最近这几天有商队来,晚上相对来说也就热闹了些。”
李昭烟迟迟不醒,翠月又不好跟苏楚陌一起在屋里守着,自己只好跟医馆的人说说话,将这儿的情况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商队?”对应上烟城的杂耍团,李昭烟觉得这事情更像是有备而来,绝不只是什么杂耍团,商队这么简单,“这儿也要让人查,这一定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行了,刚醒就操心这些,我都会安排下去的,你安心歇着就是了。”苏楚陌按着李昭烟的肩头让她躺下,自己从翠月手中接过了投好的毛巾给她擦脸。
李昭烟还要开口就被热毛巾糊了一连,支支吾吾着半响也没把话说出来,只好放弃。
这边一波三折,京城却同样也不太平,姜月隐受邀同其他人一道赏花,未至中途,却忽然莫名其妙晕了过去,任周遭人怎么唤也唤不醒,请了太医也无济于事。
消息不知怎的就传了出来,还在李昭烟酒楼后厨帮忙的韩氏一听这消息就跟着晕过去,好险被身边的人扶住,否则这后厨乱七八糟的,倒下去不定要磕着哪儿的。
“这……这可怎么办?”后厨的人都知道韩氏有个女儿在宫里当娘娘,从来也没让她干过什么重活,乍一见她这样,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主管沉稳些,也是个刚过四十的妇人,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接,“楼上不是有客房么,先叫她进去歇歇,等她醒了,咱们再收拾一边房间也就是了。”
姜父也在这酒楼,只是不在后厨,知道的便晚些,跑过来时人已经醒了。
“月儿,月儿出事了,老头子。”韩氏即便是刚刚醒来,心中惦记着的还是姜月隐,一见着姜父便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
姜父虽然一辈子是个懦弱的人,对这个女儿却很是疼爱,他们夫妻两个没有儿子,姜月隐就是他们唯一的血脉,如今人出事了,谁能承受得住?
夫妻两个一个比一个脸色差,忽然,姜父眼睛一亮,“王妃,你忘了吗,燕王妃是白神医的徒弟,或许她有办法呢?你能想办法给燕王妃送封信去吗?”
是呀,自己怎么把这么要紧的事情给忘了,韩氏顿时懊悔不已,支着手臂就要爬起来,“有办法的,王妃离开之前便跟我说过,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可以找苏管家帮忙,她既然这么跟我说,肯定也是跟苏管家叮嘱过的,我们这就去找他!”
说着,韩氏竟半点不适也没了,起身坐在床沿穿了鞋子就要走,“这事情刻不容缓,咱们马上回燕王府。”
“唉唉唉,衣裳。”姜父随手将挂在架子上的外裳一拿就去追,嘀咕道:“多大的人了,怎么穿个衣服还要别人提醒……”
燕王府,苏管家也是刚得到消息,正要往外面去就看见他们夫妻二人走了过来,“韩——”
“苏管家,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苏管家!”韩氏口中哭号着便扑上来,险些将苏管家吓得摔倒了。
“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正要叫人去给王爷王妃送信,正好二位回来的,你们有什么话要捎给王妃么?”苏管家稳住身形,想了想又往后退了一些,面带微笑地问。
韩氏本来以为要怎样求苏管家,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这么简单,甚至简单到有些不真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傻的地看着苏管家。
“怎么?”苏管家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面前的两个人说什么话,只好重复着又问了一遍,“二位有什么话需要捎带着传给王妃么,时间有些紧,如果真的有的话,可以抓紧时间了。”
夫妻两个这才反应了过来,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您快去吧。”
即便原本真的还有什么想说,在听见苏管家说时间有些紧之后也已经没了说的心思,要是因为他们这不怎么重要的话耽搁了时间,那可就是大事儿了。
苏管家也便没再客气,时间本就紧迫,他今日要安排下去的事情还很多,随便哪个都是耽搁不得的,慢了就要坏事儿。
此时,宫中,姜月隐殿里跪倒了一片太医,一个两个连头也不敢抬,就害怕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人为什么还不醒?不是你们说什么问题也没有吗?朕便是跟你们说清楚了,姜贵人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你们这些人统统陪着她去!”皇帝手指狠狠一指底下跪着的众人,叫人说不上来是威胁更多还是认真更多。
“皇上,姜贵人脉象平稳,也检查过,确实是没有中毒,我等实在……束手无策。”刘院判就在最前头跪着,也是他为姜贵人诊脉检查的时间最长,可这真的就是没有半点办法,当真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就连呼吸也是平稳的。
刘院判在皇帝面前还是有些地位的,再怎么说,皇帝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刘院判难堪,闻言即便心中烦闷,却到底没说什么。
“太后娘娘到!”
门外太监尖利的嗓音入耳,皇帝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起身来迎,“怎么还让太后亲自过来一趟,刘院判他们都在,又不会出什么意外。”
“凡事哪里能这么肯定?哀家听说姜贵人出事了,左右在松鹤楼也是干坐着,不如自己亲眼看着踏实。”许氏惯来不会摆架子,待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此时面上却没了笑,吓住了一群小宫女。
有了许氏在,皇帝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也不怎么吓唬这些个太医了,就阴沉着一张脸在边上坐着,不时喝两口茶水。
添茶的宫女在一边吓得打颤,不动声色地往许氏身边儿靠,盼着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兴许许氏还能救救她。
一屋子人脸色几乎就没一个好看的,许氏眼睫微动,启唇道:“如此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留两个太医在这边儿照看,剩下的回去翻查古籍,兴许还能有些用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