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事关重大,苏楚陌自然不可能因为苏渐的劝阻改变主意,三两句将他反劝住,带着阿七策马远去。
鹰便在空中远远儿跟着苏楚陌二人,时高时低地在空中盘旋。
匆匆行路两日,苏楚陌觉出马匹已然累极,恐如此下去更耽误行程,索性在驿站歇息半日,让底下人去再备好马,他与阿七也借着空隙稍事休息。
“……您几位声音小些,里头燕王爷刚歇,仔细吵着了。”不知外面来了什么人,驿站的人在门口低声劝着。
原本还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的声音顷刻便没了,外头寂静的便像是没什么人似的,几息之后方有人问道:“真是燕王爷,怎么这个时候会在此处驿站?”
“小的拿这个骗您做什么,只是似乎听王爷的随从提及王妃,许是离京多日,心中惦念王妃罢。”驿站的人猜测着,自己也不怎么确定。
只是这猜测一出,来人自己便在心中给出肯定,毕竟他们是京城来的,对苏楚陌和李昭烟之间的关系要知道得更清楚一些,知晓苏楚陌是如何的宠着李昭烟。
苏楚陌与阿七都是觉浅的人,外头这么窃窃私语着,若还能睡着才有鬼了,阿七起身打开房门,没听见苏楚陌那边的动静,料想他是在闭目养神,上前去询问来人是什么来路。
“哟,怎么是您,我们吵着您了?”京城里的官差可没有不认识阿七的,一照面就开始讨好。
阿七瞧着这人眼熟,料想是在京中见过,若无其事一般问道:“你们这大老远的过来,是奉旨办事?”
“可不,也是巧了,正是为着王爷的事情呢,皇上说王爷这次发现了望月山的矿,这可是有功于社稷的大好事,便说办次大宴,将大大小小各地的官员都召入京,好好庆祝一下,我们这次就是来传旨呢,倒没想着路上能遇着王爷。”遇着的是阿七,这人事无巨细的便说了,还盼着能在阿七面前落个好,让他顺口在苏楚陌面前提一提自己。
阿七又不蠢,若真是因着矿,左不过赦免天下罢了,如此贸然将人全召进京,最大的可能只是引起地方动荡,皇帝不蠢,李昭烟也不可能任由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其中必然还有内情。
心思转了一圈,阿七面上不显,只作势看了一眼屋内,低声道:“王爷刚歇,这也赶了几日的路,正累着,劳几位动静小些,别惊着了王爷。”
“是是是,来时不知王爷在,我们正准备到外面儿去走走呢,这马匹都得歇歇,一时也走不了。”传旨的人点头哈腰地应着。
阿七便没再说什么,等他们走远之后叩了叩苏楚陌的房门。
“进。”里面苏楚陌的声音果真如阿七所想,没带半分困倦,与往常并无区别。
“王爷,方才的话您也听着了,您看这事情?”阿七合了门,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开口问苏楚陌。
苏楚陌披着外衣坐在桌前,闻言抬手按了按眉心,颇有些烦闷地说:“如今只知道这和王妃送来的信有关,有关具体事宜,既然王妃没说,那就说明是绝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以至于王妃连我亲自驯养的鹰都信不过,那这事情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了,你去拿笔墨纸砚来,我写封信让人给祝大人他们送去。”
应了声去取纸笔,刚一转身,在阿七猛然惊觉,苏楚陌遇事多是稳操胜券的模样,即便有例外,也很快运筹帷幄,却总在李昭烟相关的事情上着急。
非是说李昭烟是什么拖累,事实上没有李昭烟,该发生的事情也半点不会少,俞铖造反的事情是一个,这次的事情是一个,李昭烟甚至在里面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晃便又过了数日,大大小小的事情接踵而至,闹的李昭烟连云懿跟着唐棣的事情都忘了深究。
似乎察觉到了李昭烟的分心,对面的姜月隐关切道:“王妃可是有什么不适,是否要宣太医来给您瞧瞧?”
“嗯?”只看见姜月隐嘴唇动了,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李昭烟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情么,你方才说什么?”
这下再看不出李昭烟的心不在焉才有鬼了,姜月隐挥手让屋子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将自己方才的话又问一遍。
李昭烟费力挤出个笑,强撑道:“能有什么事情,太医院也就刘院判医术还罢了,却也比不过我,叫他们来也是浪费时间,不过是这两日烦心事多了些,疲于应对罢了。”
这话倒也不算作假,李昭烟没日没夜找夜离帮着配药,只怕到宴会当日没有足够的药来用,别看十几日的时间听着宽裕,实际上手忙脚乱着也就过去了。
“王妃,遇着了事情您还是跟我们说说,我虽然未必帮得上忙,可也总比您一个人扛着要好许多的。”姜月隐帮李昭烟斟了杯热茶,放进她虚握着的手里。
李昭烟手上加了力道将茶杯握住,抿唇没说什么,她只是……很想苏楚陌了而已,这事情怎么好叫旁人知道呢。
等了小半晌也不见李昭烟开口,姜月隐也便不再强求,小声道:“这些事情您不说也就罢了,只是如今事情这么多,您总要顾着自己的身子,王爷眼看着就要回来了,想来他也不愿看见您神容憔悴的样子。”
自己的话李昭烟未必会听,姜月隐便将苏楚陌搬出来,想着多多少少会起到一些作用。
从姜月隐口中听到苏楚陌的名字,李昭烟垂着的眸子动了动,唇角似乎有了笑意,“你不必忧心这些,这些都是小事,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我今儿来本是为了宽你的心,怎么现在反倒要你发愁了?”
这便是不想多说了,姜月隐毕竟不蠢,猜出李昭烟的心神不宁和苏楚陌有关,也不是不知情滋味的小女儿,顿时明白她是惦念着苏楚陌,一时间连笑意都藏不住了。
“不愁了,方才也是我瞎琢磨,王妃有什么事情是处理不好的,我该相信王妃才是,那就不说这些了,王妃今儿晚些再回,在我宫里用膳吧。”怕说出来让李昭烟觉得没面子,姜月隐乐呵呵地笑着,就像是听进去了李昭烟的话。
李昭烟心里存着事情,感觉自然不如以往灵敏,哪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姜月隐察觉,答应道:“也行,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在宫里待着也好。”
“那我就让人去准备了,您再陪我说说话,好些日子不见,连要也是让翠月给送来的,我一直盼着您来呢。”姜月隐吩咐怀雅去安排,自己亲昵地挽着李昭烟。
三两句话说下来就忘了刚才的事情,李昭烟仔细问起姜月隐这两日的饮食状况,以及有没有被什么事情影响心情。
说来都是小事,这时候却不得不防备这些,如今月份大了,比不得先前,稍微有个什么意外的话,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这个险是无论如何也冒不起的。
“……对了,说到这个,之前从那些商贩手上买的果干如今还剩了些,我尝着却觉得酸得厉害,竟难以入口了。”说起这事情,姜月隐还有些不好意思,先前大家都说酸,偏她自己吃着合胃口,如今却是连她自己也吃不得了。
李昭烟因为这话又想到殷城,片刻的走神之后说笑道:“怀孕的人都是一阵子一个喜好,你当时那样爱不释手,我们只怕你不够吃,还叫人专门去了殷城,如今燕王府库房里还放了许多了,却原来你已经不喜欢了?”
这事情姜月隐确实不知,一时还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似有暖流潺潺,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将这话说出来的本意不是为着看姜月隐感动的,李昭烟在她开口之前就先一步说道:“今儿将着事情说给你也不是为着别的,只是管家清理库房的时候看着来,来问我的意思,方才说话时想起来,正好你不爱吃了,不如就摆进铺子里卖了去。”
“这自然是您做主了,我能有什么意见。”甚至没听李昭烟说完,姜月隐就急匆匆表了态,倒叫李昭烟哭笑不得。
京城中从各地赶来的官员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客栈也赚了个盆满钵满,老板掌柜见了客人都是喜笑颜开。
虽说这些日子的开销最后是从国库出,可这有什么所谓,只要最后银子入了账,从谁手里出来的又有什么要紧。
李昭烟出宫是已经是傍晚,即便正刮着风,外面街道上也是人满为患,马车在原本宽敞的街道上竟然寸步难行。
这么摇摇晃晃的实在难受,李昭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好么,这半天了,连半条街都没走过,她稍微回个头还能看见刚才的点心铺子。
“主子,您再忍忍,这两日京城里的人确实多了些,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翠月几次被人从马车旁边挤开,也就是这会儿牢牢跟着了,见李昭烟探头出来,在一旁劝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