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羽翻完了翟业勤手里积攒下来的所有单据,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眼刺激得杨鹤羽胸中剧痛。
候香花显然对这个英俊潇洒、一脸正气的小伙子很感兴趣。杨鹤羽焦灼的目光对上老太太疑惑又有些示好的眼神,他抿着嘴轻轻点头,顾不上寒暄,他起身朝护士站走去。
候香花问儿媳妇杨鹤羽究竟什么来头。
翟业勤反身问起了李莎,她问:“莎莎,你跟阿姨说句实话,他们两个人究竟怎么回事?”
李莎有些尴尬,她摇摇头,老实地回道:“我不是很清楚哎。反正,娇娇心里只有他。”
候香花仰着头始终盯着杨鹤羽不舍挪开目光,她眼含热泪,连连感慨:“都好都好,只要娇娇觉得好,我老婆子就觉得好!”
杨鹤羽找护士要了一张A4纸,又借了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弄了许久,然后他把那张A4纸叠吧叠吧交给了ICU的护士。
“小杨,阿姨能和你聊聊么?”翟业勤站在了杨鹤羽的身后。
“当然。”杨鹤羽脸上的焦急松懈下来,他先开了口,说道:“我应该早点来。”
“你爷爷身体还好么?”
“还行,”杨鹤羽越说越不好意思,他微微低头说:“娇娇一直在帮我的忙,多亏了她了。”
翟业勤听了杨鹤羽的话,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心里盘算着女儿和“这位”大学同学已经认识了将近十年:
那个和女儿一起去扫盲的想必就是这位“大学同学”;
那个让女儿牵肠挂肚动不动就往山区跑的想必也是这位“大学同学”;
她第一次见到杨鹤羽的时候,不是没有感觉到女儿对他的不同。但那时候她倒宁愿女儿败兴而归,因为杨鹤羽除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更为优越的条件。
人在顺境中的时候,总想着拥有最好的选择,所谓十全十美当如是。而此时此刻她却再也顾不上去看一个男孩子的出身、家世,她只是想要女儿能够幸福快乐。
可是杨鹤羽的言语里没有体现出什么男女之情的亲近,只有感恩和感激。翟业勤的眉目里透出焦灼的不安。
她说道:“小杨,我女儿她很优秀,她很好,她……应当过得幸福……”
翟业勤并不想流泪,但她一开口就心头酸涩得难以压抑。
杨鹤羽竟然也觉得眼热,他握住翟业勤的手,传递着力量给这位在险些失去爱女的绝境中的挣扎的可怜女人。
远处候香花正探着头焦急地看着他们谈话的方向,李莎站在ICU门口等待着护士会带来好消息。
时钟挂在墙上,地上坐满疲惫脆弱的人。
一个医生拿了手机出来跟李莎说着什么,李莎笑了。她摇着手,叫大家都过来。
翟业勤和候香花赶紧冲了过去。
“挺好的,现在精神好很多了!是个好兆头。她很喜欢这张画,都笑了,让我拍了张照片给你们看。”
众人探过头去——那诺基亚7650小小的彩屏上,戴着氧气面罩的金娇娇似乎在微笑,她一只手竖着大拇指,一只手握着一幅看不清楚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