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避子汤?!”
王熙凤前世的时候只道自己和平儿主仆二人都是苦命的,身子骨比一般女子弱,不利于生育。尤其是平儿,自己再怎么样也顺利诞下了大姐儿,也怀上过一个男胎,可是平儿,却从来没有穿出过喜讯。
到如今,平儿自己亲口说了,王熙凤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她不利生养,而是自己偷偷服用避子汤,没有给自己一个做母亲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呢?
想来平儿作为自己信任的丫鬟,又是自己亲自把她送给贾琏的,主母没有嫡子,多半会把妾室生养的孩子记到自己的名下,当做嫡子教养,将来继承宗祧,不也是水到渠成的吗?平儿又怎么会如此?
况且,王熙凤是知道的,这什么劳什子避子汤,里头不好的东西很多,女子常饮,只怕以后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王熙凤不解地看着平儿,平儿却莞尔一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奶奶都没有顺利诞下麟儿,我又凑什么热闹?别说我怀了二爷的孩子会刺了奶奶的心,就是我自己,也是不愿意的。说句僭越的话,二爷从前那个样子,奶奶见了爱得什么一样,可我却不是这样想的。我只觉得他是配不上奶奶的,我才不愿意为他生孩子呢!”
“你说什么?!”
王熙凤一脸错愕的表情。自来女子都是要顺从男子的,况且平儿不过就是个陪嫁丫鬟的身份,在这个荣国府里女人中间,论身份之高低,她既比不上赵姨娘、周姨娘这样,过了明路收在爷们房里的妾室,也比不上袭人、鸳鸯这样正经服侍人的丫鬟。一个通房,身份何其尴尬。
她在这府里略有体面,不过是仗着王熙凤的抬举,她自己又不肯轻易得罪人,才有今日之地位。
可偏就是这样在身份上没有任何优势的人,竟在心中这么瞧不起贾琏?
她怎么敢?又或者说,她怎么可以怀着这样的心思成日与贾琏夫妇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呢?
平儿知道今日自己略有些放肆了。若是从前,她可不敢在二奶奶跟前大声说话,更别说把心中埋藏多年的想法脱口而出。她自认是很了解眼前这个人的,也许这个世上也只有她能看穿二奶奶那被绫罗绸缎包裹之下的柔软躯壳。
最近一段时日,外人面前,琏二奶奶还是那个胭脂虎,府中各处的人,只要一听见琏二奶奶来了,哪一个不是像耗子见了猫?
可平儿知道,琏二奶奶私下里想得可比从前多了,也能看清许多事情,她的心,也不知为何变得慈悲起来。故而,平儿想,与二奶奶交下心,也是无妨的。
平儿笑道:“二奶奶别说我别扭,我自己的身子还能不能生养,难道我自己不知道的吗?二爷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这是奶奶的福气。我倒是很高兴二爷能说以后只要奶奶一人的话,这样,奶奶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以后啊,我只好好服侍奶奶,只盼着奶奶能平平安安地诞下一个儿子,我就帮奶奶带着哥儿,再给奶奶做一辈子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