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忍住心中的担忧,只是低头称是。岂料怡亲王一眼看破他的担忧,笑道:“你可是怕你女儿嫁到我们家受委屈了?我告诉你,大可不必。你只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办就是了。”
贾赦这里不敢说别话,只是赶紧给贾琏回信,找来家仆日夜兼程,把这事儿告诉了儿子。而贾赦这里就算再快,家书传到贾琏手里,也是八月底了。
贾琏展开信件,看见老爹给迎春找的人是弘晈,这满脑门子的黑线就挂了整整一个月。弘晈啊!那个活祖宗!可看老爹信上写的,这似乎还是怡亲王的意思,完了,这下可没有什么可转圜的余地了。
于是贾琏这里不敢耽搁,亲自上门向南安王府解释,只说老爹在江南已经跟怡亲王定下了迎春的亲事,连小定礼都收了,只好对不住贵府。
南安王府上下扼腕叹息,但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倒是探春这边,贾琏去问过二叔贾政,贾政一听见西宁王府求娶探春,乐得磕巴都没打一下,立马就答应了。定在了九月十八这一日过小定礼。
而就在九月初二,王熙凤生辰的这一天,忙里忙外给探春张罗小定之礼的王熙凤,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直接晕倒了。
贾琏还在宫里当值,听见家下人来报说王熙凤不明原因的昏倒了,他赶紧去侍卫统领处告假回府。谁知一进家门,众人脸上不悲反喜,人人见了他都要道一声“恭喜二爷”。贾琏不傻,想他现在官运亨通,除了那件事情,还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贾琏想通了,也不追问下人,心里知道这样的喜事,凤儿肯定想要亲口告诉自己。这时候贾琏便把平日里雍正爷逼着自己练的轻功全数施展了出来,恨不能飞回去!
好容易见到王熙凤,只见她头上绑着抹额,羞红着脸躺在榻上,眼神飘忽不敢看他。贾琏这才看见,一屋子的人,从老太太到各位姊妹,女眷们丫丫叉叉站了一屋子。
贾琏闹了个大红脸:“那个……我出去避一下。”
贾母却先一步把他叫住了:“琏儿站住!你就往耳房里待着就是了,不用走远。你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在这儿待了好一会儿了,也该叫你们小夫妻高兴高兴,我们啊,这就走。”
贾琏有几分羞赧,只隔着窗子说道:“多谢老太太。”
听见贾琏那边关了门,贾母便带着这些女眷们出去了:“如今琏儿才是最高兴的,咱们给他两个倒出点儿空来,赶明儿个再来看凤丫头。”
众人鱼贯而出,平儿赶紧跑到耳房门口:“二爷,快出来吧。”
贾琏几乎是夺门而出,箭似的冲到了王熙凤榻前,口中嗫嚅了半天,最后才变成一句话:“真……真的?”
王熙凤眼中带泪,盈盈看着他,笑得甜甜的:“真的。二爷,咱们……又有孩子了。”
贾琏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碰巧这时候大姐儿醒了要找娘,进来看见爹也在这里,脆生生上前叫了一声“爹爹”,贾琏高兴地举起大姐原地转圈圈:“好闺女,你要有弟弟咯~”
大姐儿还小,虽不太清楚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咯咯笑个不停,整个院子里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次日一大早,秦可卿便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进荣国府,她先跑去找了凤姐。
因知道凤姐素来醒得早,贾琏今日又要进宫当值,她便直接来了凤姐的院子,一来就嘱咐道:“你可好生养着罢!别起来。我听见昨儿太医说了,你已经有孕快两个月了。你可真糊涂,也是生养过的人了,难道不知道前三个月是和后三个月是最需要稳定的时候吗?
瞧昨儿太医说的,你这又是累的气血有些虚亏,胎象隐隐不稳了,还不好生安胎,想吓唬谁啊?”
昨天贾琏回来得急,老太太便带着众人走了,可卿一肚子的话都没有跟王熙凤说,今日可要好嘱咐嘱咐,不然她心里终究不安。
王熙凤叹道:“我哪里不知道危险的?只是这孩子,跟怀大姐儿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前儿怀大姐儿那阵,我是一个多月的时候就开始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吃什么吐什么,折腾的实在厉害。这一回……我心里倒是疑惑着呢,可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又不太确定……”
可卿嗔道:“不确定你倒是叫大夫来看诊啊!瞧昨儿,忽然就晕倒了,吓得我心里一激灵!当初我怀征儿的时候,你是怎么百般嘱咐我的?怎么到你这儿,你自己就不注意了?我今儿带了不少东西来,有一大部分,都是从前我有孕的时候你送来的好东西,我就一个人一张嘴,哪里吃的下那么多,我挑成样的好的,又给你送回来了。至于调理身子的方子,那都是你给我求来的,我也就不再拿了。”
王熙凤点了点头,秦可卿又道:“安胎药你好生喝,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就安心躺着养胎。你这府里的杂事,迎丫头和探丫头两个联手,好歹也能对付得过来,探丫头的小定礼,我也深知道怎么料理,每日我都过来,到晚间回去之前还来你这里向你统一汇报,好不好?”
王熙凤道:“你过来帮我自然是好的,有你在,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是,这样一来,东府那边难道你就能撒手了?”
“这个你别担心了。昨儿我就跟我们太太说了,你胎象不太稳,我想过来帮衬一二,我们太太那可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答应我过来的。还说家里的事情都有她呢,安心安心。”
听见这样说,王熙凤就彻底安心了。
尤氏是贾珍的继室,本来年纪就不大,对于管家的事情也是做惯了的。因为可卿身份的特殊,所以她一入府,尤氏便把所有的大权都交给了可卿。但是像这种可卿分不开身的时候,尤氏完全可以挑起大梁,把宁国府的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