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件事情,雍正爷只同熹贵妃的父亲凌柱和贾政透露了几句。
贾政回府之后,赶忙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贾赦,在贾赦父子面前毫不吝啬对于雍正爷的赞赏之词,直说得口干舌燥,足足喝了两杯茶才过瘾。贾赦父子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便看着他过嘴瘾。
说得差不多了,贾赦才问道:“皇上给了你多少银子?”
贾政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皇上虽然在这省亲的事情上,单独见了凌柱和自己,完全是因为他才是元春的亲生父亲,皇上这是给他脸面,给元春脸面,也给荣国府脸面。至于这省亲的事情如何行事,又怎么可能不跟贾赦这个亲近的大臣说呢?
如今贾赦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官职,从前那个五品官儿,在贾琏升官之后,贾赦便不干了。贾赦现在每天就是以荣锦侯的身份,每日往军机处去,是雍正爷身边名正言顺的军机大臣。地位自然比贾政这种苦哈哈熬官品的人高得多。
贾政倒是也心大,自然与贾赦是亲兄弟,如今荣国府内又没有分家,兄长荣耀也是他自己的荣耀,便是心里有些别扭,却也丝毫不显露半分,只道:“皇上封了五十万两银子给凌柱,封了三十万两银子给我。”
于是,贾政便拿出了三十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来。贾赦笑道:“既如此,那咱们就拿着皇上的钱,给皇上办这一场虚热闹吧。不过,需得谨记,一定不能超过凌柱大人准备的园子。”
贾琏点点头:“凌柱他们家虽然京城里头也有房子,但是到底比不上咱们家大。听说,他已经选好了地方要兴建一座别庄,就为了预备接熹贵妃省亲呢。只怕,他们家那庄子若是盖停当了,也要两年的光景吧。”
贾赦也点头:“自然。不过皇上的意思不着急,咱们也不必着急,只等着就是了。至于咱们家,恐怕就在这两府的房屋上动动脑筋才是正经啊。”
贾政忙不迭赞同:“可不是?咱们荣国府还算人口多的,且闲置出了这么多处的房屋,宁国府那边人丁不旺,空着的地方多了去了。咱们家祖上是开国功臣,两座府邸都是敕造,皆是皇恩。只是历经此辈,房舍都空落落下来,不免看着凋零……
哦,我又跑题了。我的意思是,咱们两府上的空屋子实在是闲置得太多了,到不如在两府闲置的屋子上打主意,看看能不能将两府打通,空屋子拆掉,旧瓦添新砖,盖出一个大园子来?这样既省去了令买地的开销,建材上也能省检一二,一举多得啊。”
贾赦笑道:“因着这些日子敬大哥哥一直跟着怡亲王在外头当差,皇上起了这个省亲的主意时,我就修书请示过敬大哥哥,他早已提出了一个想法,你们听听可行否?”
贾政忙问:“什么想法?”
“来,你们过来看,”贾赦展开了一张图,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绘就的荣宁二府地形图,“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也要拆去。
咱们宁荣两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也不要它了,只要两府后院子合为一处。至于这水系,因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段活水,今亦无烦再引。
其山石树木虽不敷用,咱们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有不敷,所添亦有限。”
贾政听了半日,连连拍手叫好:“这可真是难得的俭省之道。只是……兄弟不惯庶务,这建院子的事情,还要劳烦兄长和侄儿多多费心了。”
贾琏便笑道:“这并没有什么,都是一家子,二叔且别说外话。只是,我心中有意把许多差事交给后街贾氏庶出的兄弟子侄们去办,不知二位老爷有何高见?”
贾政方要说好,毕竟贾家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件喜事,皇上又给了银子,整个贾氏宗族的人都沾沾喜气,帮着一块儿办差,也算得了个活儿干,得的薪水也能拿回去养家糊口,自然是好事。
贾赦却先嗤之以鼻:“切~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又知道后巷子那些庶枝子出来的,又有几个好东西不成?你若想带着他们发财,我必不拦着你。但我只提醒你,不管是派谁出门去做什么,必要有咱们身边信得过的人跟着,必要的时候耳提面命,切不可出错。你当这是皇上开恩呢?天家的眼睛可都看着呢!”
自古以来,管人都不是什么好差事。厚了薄了、亲了疏了、好了歹了,又岂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这里头的学问可大了呢!更何况后巷贾氏的庶出后嗣里,本来就勾心斗角地不成样子,贾琏若是想要用他们,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谁知,贾琏却笑道:“老爷竟是忘了,王爷曾给过的忠心丹不成?我自然知道后巷的成器者不多。他们大多都是读书不成,靠着咱们两府混日子罢了。不过老爷也不可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就我知道的,便有几个愿意出门经商或是愿意好生学一门本事,靠着自己的能力过活的。
这一次,倒不如给他们一些试炼?儿子自然会安排好一切,老爷说的法子,儿子也想到了,忠心丹咱们也用着。若是真的从那波人里头挑拣出来得用的人,这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对于咱们家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事不是?”
贾赦听了,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对于贾琏的好意思,他倒是无所谓,只要儿子心中有成算,不让那些糊涂种子坏了他们贾氏宗族的大事也就得了。
贾政却又因这件事情高看了贾琏一眼。心中不禁羡慕起来,怎么大哥素日万事不管的,儿子却这样争气?想起宝玉,他现在虽然没有从前那么荒唐,但只见他出入皇亲贵胄的门楣,又得熬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像贾琏这样靠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