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这一声怒吼,隔壁自然听见了。但是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宁府的嫡系玄孙,居然跑到了苏州地面上。还当是哪里来的人,想要多管闲事,为薛家的二小姐出气呢?
他们并不惧怕,甚至有些好奇,隔壁是什么样的人?
梅航自恃身份尊贵,更忍下心中的好奇,想着只坐在这里等着隔壁发怒的人过来找茬,他才好给对方下马威的。
而隔壁薛醒却死死摁住贾蔷,不让他过去。
薛醒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爷,你可不要冲动啊!梅小公子是不懂事些,但他与我们家小姐确实是有婚约的,这婚事还是我们家老爷在世的时候同梅翰林定下的。您今日为了几句话,如此闹过去像个什么?”
薛醒的话贾蔷听明白了,如果他是薛宝琴的亲哥哥,那么今天闹过去无可厚非。
但贾蔷与薛家关系甚远,如果今日为了薛宝琴这样闹过去,反而会引起梅家人的怀疑,当她与薛宝琴有什么私情呢?
如果这样的话,贾蔷本来是一番好心,想要替薛宝琴出头,却反倒害了他了。
“哼!我的身份尴尬,不宜出面。今日倒是便宜了梅家那个小王八蛋!这得月楼可有后门?我们要赶紧走了,若是让那小王八蛋看见,我只怕又要惹来是非。”
贾蔷忍着一腔的怒火,跟薛醒走了得月楼的后门,匆匆地离开了。梅航这边还在等着呢,却不想隔壁却没了声息。等他察觉到不对劲,过去看时,隔壁的包厢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可真是奇了,到底是什么人,刚才在隔壁那样鲁莽?”
梅航疑惑不已,他的狐朋狗友却是笑道:“想来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声名远播,那些假清高的文人墨客,只怕试听得了美人之名心内,早已艳羡不已。
偶然听见她已经许给你做了妻子,你又如此不拿她当一回事,自然心中愤怒,替美人伤心。只是那又如何?再怎么样,美人也不是属于他的,叫他干着急去吧,咱们不必理会。不过是藏头露尾之辈罢了。”
梅航听了深以为然。便也一笑置之,不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可是,贾蔷一行来到了薛醒为他们安排的住处时,却是气得不像样子。
贾蔷问道:“这个梅翰林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薛醒叹道:“梅翰林是祖籍苏州的一个当世大儒,原也是朝廷的一二品大员。只是当初因为跟随了废太子,殃及池鱼,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辞官回乡。
他们家是在官场上混怕了的,本来是再也没有回京为官的机会,只窝在这苏州城里做乡绅。当年我们家小姐才名远播,梅翰林的夫人几次三番上门求亲,我们老爷才同意了这门亲事的。
谁知道皇上登基之后,竟然颁布了可以起复旧员的圣旨,这对于梅家来说,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家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关系,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听说真的给梅翰林找了一个重回京城的机会,不过一直也没见,梅家进京,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贾蔷思索了一阵,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清不清楚梅家在京城都有什么关系呢?”
薛醒无奈摇头,表示一概不知。
贾蔷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给贾琏写一封信,把这件事情在信上写的清楚一点,让贾莲在京城查一查梅翰林家到底托了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这梅家的小子不是个好的。如果可以,可要提醒一下薛蝌,这门亲事可结不得啊。
贾蔷的信送到荣国府的时候,正赶上贾琏和宝玉、贾琮三人看坐在一起看山子野先生的建筑图。
山子野是个难得的人才,建园子的图画得别具匠心,里头融合了不知道多少巧思。贾琏、宝玉和贾琮都很喜欢,三人时常坐在一起讨论他的图纸。
旺儿拿信来的时候,贾连听见是贾蔷的来信,想肯定是说一些采买上的事情,便当着两位兄弟就把信给拆了开来。
谁知贾琏看完信脸色黑透了,直接一巴掌把信拍在了书案上:“岂有此理!简直是龌龊小人!”
贾琏这个样子,倒把另外两个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什么事情。贾琏自然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梅航想要宝琴弹琴娱宾的时候,宝玉冷不丁吐出一口鲜血来,吓得贾琮忙乱着找大夫。
贾琏无法,七手八脚把宝玉安置在罗汉床上。此时众人皆不在身旁,只有贾琏无奈叹道:“你这个小子,怎么到现在还改不了这痴嗔的毛病?一颗玲珑心,就是经不得一个情字。想是宝琴姑娘的遭遇让你心中不愤起来了,是吧?你这急火攻心啊,也不知要吐出多少血去。难不成遇到一个让你上心的姑娘。你便如此,紧张起来吗?”
宝玉的脸憋得通红:“二哥哥,不是这样的。不止是琴姑娘,天下所有的好姑娘都不应该遭到如此待遇。
既然聘给他做正妻,他又怎么能这么不把正妻的地位放在眼里?难道他还好意思称自己是一个读书人吗?”
贾琏揶揄道:“那把琴姑娘送给你做媳妇儿怎么样?”
宝玉的表情一本正经,但他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深,嗔贾琏一句道:“二哥可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乱说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也要清事情姑娘不成?”
贾琏忙摆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于是你凤姐姐前段时间说起了云丫头的婚事。她说,云丫头的出身不低,但到底是从小就没了父母,京城里说她命硬的谣言从来就没有断过。
她怕云丫头嫁到别人家去,会因为这一点被婆家轻视,便问我让云丫头嫁给你好不好。
说是你和云丫头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咱们家也必不会捏着她,从小没有父母这一点为难于她……”
“那二哥哥是怎么说的?”谁知贾琏的话还没有说完,宝玉就忙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