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气得仰倒,她从来都是对自己这个挂名婆婆待之以礼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在背后做了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如今王熙凤没有时间去关心邢岫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同自己说这些的,只是吩咐招儿:“你去宫门口等二爷,若是二爷退班回府了,就让他赶紧回家!”
招儿得令去了,果见今日贾琏回来得早了些,一进门,见王熙凤十分严肃,他便知道出事了,细问之下,也是气得不行。
“好,我知道了。我也知道刑部和吏部正在翻旧案呢,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同老爷说去。”
贾琏连衣服都没有换的,就直接跑去了贾赦的院子。贾赦闻听此言,气得两只眼睛都红了:“什么?!此话当真?!”
贾琏道:“却不一定,只不过是听奴才们说起。若要查,老爷可先传王善保一家过来问话。”
贾赦把王善保一家子叫来了,王善保替邢夫人办了很多事情,虽然说他们没有像周瑞似的留什么账本子,但是胜在王善保的记忆力很好,什么猴年马月的事情他都记的清清楚楚的,说出口的那些事情,贾赦和贾琏这种在朝为官的人,可是对大清律了如指掌,这哪一件不是滔天大祸?
“你你……好啊,你们竟然敢如此藐视朝廷律法?!来呀,去把那个无知的婆娘给我带来!”
邢夫人正在房间里品茶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贾赦身边的人直接给拉了过来。都进了屋子了,嘴里头还嚷着什么“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拉扯本夫人”之类的话。
可是一进屋,看见王善保一家老小跪了一地,贾赦气得脸色都变了,邢夫人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小声道:“老爷,您找我有事?”
“有事?是啊,有事!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为何拿着老爷我的名帖在外头做那些丧良心的事情?你眼睛里就只有那点子银钱吗?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够砍一百次的头了!”
邢夫人本来还打算死活都不承认,谁知道王善保家的,见贾赦生气了,差点没吓尿,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邢夫人,直接说道:“大太太,我们方才都已经同大老爷实话实话了,您就别扛着了,还是早些承认了吧,看看大老爷还有没有办法救你。”
邢夫人是个很爱财的人,性子却也非常的急躁,听见王善保早就把自己这个主子给卖了,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直接说道:“救我?我又有什么错?那些事情都是拿着老爷的名帖做的,就算是查,最后也查不到我的头上,你可都是老爷的罪责,与我何干?”
贾琏听不下去了,讥嘲道:“既这么说,也就是大太太都承认了,你确实有做过是吧?朝廷不是不讲情理的,案件也不是不经过调差就能结案的,是谁做的,我相信刑部的官员自有定论。再说,你以为到最后所有的事情都落在老爷头上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吗?若是老爷因罪下狱,你觉得荣国府会怎样?你身为老爷的夫人,又会怎么样?这些难道非要人说出来吗?”
“这……我……”
邢夫人本来就色厉内荏,裙褂下的两条腿都已经哆嗦得不行了,贾琏这话说出来,她连最后的侥幸都没有了,只是吓得脸色发白。谁能想到,已然气疯了的贾赦,竟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冲到邢夫人面前,下足了力气给了邢夫人一巴掌。
这一耳光打得邢夫人两眼直冒金星,连后槽牙都掉了一颗,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在场所有的人也都愣了,谁也没有想到贾赦会不顾邢夫人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直接打她。
“你……”
邢夫人知道自己是在荣国府最落魄的时候,以寒门微户的出身嫁给贾赦做填房的。贾赦从来都没有重视过自己,更遑论尊重了。可是她也是个要脸的人,怎么说也当了几十年的荣国府大太太,也身穿诰命服出入宫禁多少回了,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女人,如何能让自己的男人当众掌掴?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她要怎么活?
不过,贾赦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平日里就算生气,贾赦也不会如此失控,这一巴掌,也算是把邢夫人打醒了一点。见贾赦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自己收下的银子,给那些人家办的事情的确是伤天害理,不地道极了。
若真如贾琏说的,这些事儿被朝廷查出来,那就不好了。
邢夫人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牵连。她嫁给贾赦,一辈子都没有生养,这个偌大的府邸,根本就没有一个跟自己亲近的人。但是邢夫人很迷信,她知道人如果被砍了头,那就不能完整地入轮回,即使投胎转世,也只能入畜生道。
对于这一点,她可是十分害怕的。她觉得这辈子就因为自己出身寒微,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上。外人看来,她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其实呢?在这府上,还不是过得奴才丫鬟一般?
邢夫人受了惊吓和打击,一时间脑子里头乱七八糟,净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羞愤不已,拿手点着贾赦:“你个老不死的,你竟敢打我?我对你唯唯诺诺了一辈子,竟就是让你这样对我的吗?”
这一声吼完,人都以为她要同贾赦算账,其实却不知道这个活得没脸没皮的邢夫人,此时早就已经暗藏死志,谁都没想到,这人竟然转头就奔向一旁的雕花门柱。一瞬间脚底下就好像生出了一阵风似的,快得人眼前一花,一瞬间鲜血喷溅,人就这样死了!
邢夫人的死尸倒在地上,整个脑袋都撞陷了一大半,眼睛却还瞪得老大,眼中惊恐异常,倒像是自己也没想到,竟就这样触柱而亡了。
“死人啦!大太太撞柱子自尽啦!”
一旁的奴仆们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整个荣国府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