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熙凤欢喜地打量这枚玉佩,贾琏会心一笑。那可是在天宫求来的仙玉,以自己鬼王的品阶,几万年也就只得了这么一块。那纹路也是早就已经雕琢好了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面见眼前这位骄傲的凤族公主。
庆幸的是,今日他终于把这件珍藏了许久的礼物亲手交到了心上人的手中,几万年来摩挲着这块仙玉时的思慕之情,也算是完美传达了。
王熙凤握住这块仙玉,又与贾琏闲聊了一会儿,夫妻二人便安置了。这一夜,王熙凤陷入了一个沉沉的梦境。
次日清晨,一切如旧。贾琏早早更衣入朝,而王熙凤一起床就忙得晕头转向。府中的庶务先放一边,昨夜平儿说的那几场婚礼,王熙凤似乎是每一场都要操心的。好在替贾政安排婚礼的时候,她也学习过如何调度安排,心中早已有了章法。
头一场就是黛玉的婚礼。
黛玉是来年三月成婚,虽然不在荣国府内,但黛玉没有亲母,又是招赘女婿,所以这婚礼办得也要有些不同,为怕错漏,王熙凤可是什么都想在了前头,每天都要捋一遍。
之后还有苏映雪的婚事。这个倒不必十分在意,就当是嫁一个义女,只要置办好嫁妆,在婚礼当天好生把姑娘送上花轿,也算是荣国府功德一件了。
再说到迎春和探春的婚事,才是王熙凤最意想不到的。当初她两个定婚,便是一前一后,王熙凤也早就做好了连办两场婚礼的准备,谁知怡亲王府和西宁王府像是说好了的一样,送来的庚帖上写的成婚日期竟然是同一天。
这虽然是省事儿,但也意味着当日荣国府要举办的婚礼肯定空前盛大。再然后还有宝玉、邢岫烟、史湘云……哪一个不该自己操心的呢?
王熙凤一边苦笑摇头,一边默默辛苦。
这里王熙凤正忙得不可开交,忽听见人说:“珍大奶奶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王熙凤惊得抬起头来:“珍大嫂子好了,可以出门了吗?”
刚才回话的是丰儿,听见王熙凤问她,便点了点头:“回二奶奶,珍大奶奶好都好了,只是……哎……奶奶不知道,方才我正要往院子里二姑娘那边去呢,路上正巧碰见银屏搀着珍大奶奶往老太太处请安。
说真的,若不是看见了银屏,我可真不敢确定她扶着的那位就是珍大奶奶啊,她的头发全都白了,若不是脸上没有那么多的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太太的同辈人呢!”
“什么?头发全白了?”
王熙凤一脸的难以置信。尤氏虽然年级上长了自己十多岁,但充其量就是个中年女人。老太太今年都快八十岁的人了,怎么……
丰儿叹息道:“珍大奶奶这是伤心过度了呀,哎……二奶奶等下横竖要去老太太处摆饭,不如亲自过去瞧瞧?”
王熙凤手里忙着的事情也进行不下去了,便赶紧收拾了往贾母院去,果然一进屋子,一眼就看见了鬓发雪白的尤氏,连一丝黑发都没有。
她还想着尤氏头发都白了,丰儿刚才也说她是伤心过度所致,见到了尤氏,还不知道她该有多愁苦,却没想到,一见面,尤氏还是有说有笑的。
“凤儿来了?快来,我病了许久未出屋子,你这个狠心的,也不说常去瞧瞧我去!”
王熙凤见尤氏也好,贾母也好,脸上都挂着笑容,自己也不好扫了兴,只是大笑道:“哈哈,哪里不去的?你病着,不知道我为了你请了多少大夫,又寻了多少药材的。每个月我都有去,但是你总是昏睡着,总也见不到你的人,这会子可见是真的好了,还知道责怪我呢~”
尤氏站起来,亲拉着王熙凤的手,流露过了几分真心:“我如何不知道你为我跑前跑后的?只是我这头发……其实送走了你珍大哥哥还不到一个月,它就已经全都白了,我是怕吓着你们,每次你们或是亲自去的,或是打发人给我送东西,我都知道。我也知道老太太也悬着心呢,所以不敢拖着不好,再苦的药我都吃,只为了早些出屋子。
本来,她们说要找什么乌头草给我染头发的,可是我还是决定就这样来。总要说实话的不是?那乌头草本就价贵又难得,总不能天天染发不是。横竖我如今也不用很出府了的,只在后宅里待着,家里人常见,都知道的好。”
王熙凤看着她的一头白发,也是很心痛,点头赞同道:“嫂子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身子骨好了,头发白了算什么,反倒越发好看起来了。”
贾母也道:“就是。我的头发开始白的时候,有的地方黑,有的地方白,我还嫌弃它不好看,总要染黑呢。等全白了,我倒觉得你们那黑黑的头发,看起来不如我这亮堂呢~”
尤氏笑道:“还是老太太会安慰人,听见老太太这么说,我也这么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不过是早个十年八年的白了头发,怕什么的?这样子,才更像一个做祖母的样子。我如今,也不想旁的,只想着蓉儿他们两口子,怎么也过了他父亲的孝期,再生一个娃儿才好,征儿这都要尚学堂了,有先生管着,我们也要渐渐撒手,若还不生一个呀,我可得闲得浑身难受哦~”
贾母也笑:“正是这个理儿,再有个一年多吧,他们也该打算起来了。”
王熙凤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薛府来了个传话的人,说是薛二夫人又不好了,直接吓得众人一激灵。王熙凤忙问道:“这回病势如何?还救得回来吗?”
那婆子苦着脸:“不瞒二奶奶,王太医说了,救得回来也就是这几个月了,横竖今冬是再也熬不过去的了。”
王熙凤一惊,上一回薛二夫人就已经病危过一次,王振拼尽了一身的医术,把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一次。那次他就说过,薛二夫人这病,若是不再大犯,可撑个两三年,若是再犯,人命便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