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姨娘吓了一跳,一甩手绢:“你,你这个妮子,如何敢把主意打到这上头?如今你嫡母可不同于以往,你长姐更是厉害,若是让她们知道,你哪有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玉姨娘有些惊恐,似乎那母女俩已经呼喝着粗壮的丫头们,打上门来。
前些日子,她们都挨了打,那滋味……永远不想再受了。
“再说,正妻就是正妻。说实话,以前是你嫡母不把我们这些妾室放在眼里,随我们怎么样折腾。但是,当她真要收拾我们,就如那日……你长姐更是厉害,你若是与她共侍一夫,就是真的落到她这个悍妇手里了。”
玉姨娘又苦口婆心地劝女儿:“好姑娘,你就歇了这门心思吧。这世上,好人家处处都是,不说有权有势的,那有大把银钱的,不多得是?你就安安稳稳做个富贵太太,岂不是好?”
“我能做什么富贵太太?”席娇娇冷笑一声,“你就别在这儿哄我了,我能做庶子的太太?能做富商的填房?”
玉姨娘一愣,她也想安慰女儿,事情不会这么坏。
但是她也心知肚明,一个庶女,一个商户的庶女,能攀到什么样的人家?
她可没有十万两银子的陪嫁!
也没有那一百二十八抬的精品嫁妆!
主母那里是摆明了不会让这些庶子庶女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玉姨娘一下子有点懵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生的又是个女儿,她习惯了什么都不去想。
“姨娘,你仔细想想,咱们能接触到的人里,还有能比杨大少爷更好的人选吗?”
席娇娇认真地问道,她也知道她这姨娘没什么见识,但是,她是一个靠美色获宠的女人,是一个妾室。
妾室,也能教给她这后宅的生存之道。
玉姨娘讷讷道:“你知道的,我平时哪能接触到人?我连……”
交际,是正头娘子当家太太才能去做的事情。
妾室,当然只能缩在后院里,当一只好看的笼中鸟。
“娇娇啊,你在心里好好想想,姨娘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只是吃好穿好,没什么烦恼,但是,哪有当家夫人那么惬意呢?”
席娇娇笑道:“姨娘,我当然也想当正头娘子。只要,只要杨大少爷休了长姐,那我不就可以顶上了吗?”
玉姨娘觉得不可思议:“你疯了?他好端端的怎会休掉你长姐?”
“唉,只要咱们有银子,他肯定愿意休掉的。”
玉姨娘还是不敢相信,但席娇娇已经不想说了。
她明显察觉到了长姐和那侯府少爷貌合神离,两人并不和离,也是各取所需吧。
想来,不就是因为银子?
“姨娘,你那有多少银子?到时我嫁人,你总要给我准备上吧?”
席娇娇的眼神冷凝,竟似在逼问玉姨娘。
玉姨娘没来由地一慌:“你知道,我又没个可靠的娘家,这些年我还贴补了你外祖父,你舅舅们不少呢……我又没有恒产,只能靠你爹给的。”
“到底有多少啊?”席娇娇很是不耐。
“五千两。”玉姨娘小心观察着女儿的神色,“五千两正经不少了,都是我俭省着攒下来的。其他几个姨娘手里,可没我这么多呢。你知道的,我最受宠……”
席娇娇面色悲戚:“我是庶出,你又只有五千两。就算你把五千两都给了我,我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玉姨娘心里打了个突,五千两啊,在她眼里可是天价!这个女儿竟然嫌少。
再说,她哪里会打算把五千两都给女儿?
色衰爱驰,这个道理她也是知道的。
现在受宠,不代表以后也一直受宠。她保养得宜,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上了岁数。
在这几个姨娘中,她是最年长的!
席老爷可不是个长情的,他有大把银子,每日里有多少女人往上扑?
也就是这段时间,因为主母曾氏已经让家里父亲和兄长逐渐断开与席家的合作,席老爷焦头烂额,无暇去找女人。
否则,谁知道什么时候这席家又会有新的姐妹?
她总要留银子给自己养老的!
见女儿毫不怜惜她,她也有了两分气:“姑娘心比天高,可惜没能托生到太太肚子里。我这姨娘也只有这两分本事了。人皆是如此,我也羡慕太太,出生在豪富之家,有父亲兄长帮衬。”
母女俩都有了气,相顾无言,没了趣味。
玉姨娘便回了自己院子,身边的丫头劝道:“姨娘何必与二小姐置气,在这大宅院中,二小姐可是与姨娘最亲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你看看,她长大后一点都不贴心了,从不想着我的难处,只想我没本事。”玉姨娘惆怅,“我若是能有个儿子傍身就好了,姑娘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只可惜我落了那一胎后,再也没能怀上。”
席娇娇与玉姨娘的一番沟通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注定是不好的了。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席千悦听到席娇娇上门求见时,表示很惊讶。
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是谁?”
丫头机灵地回答:“是席二小姐席娇娇,她说来看看你。”
“让她进来吧。”
席千悦又笑问青蓉:“你说说,什么风把这二小姐吹来了?”
“想是真的来瞧瞧大奶奶?”
“我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席娇娇进了精致的院子,看到好些个粗壮的丫头,心下暗暗称奇。
这长姐自己长得美,却找了这么多粗壮丫头,还怕显不出她的窈窕来?
“什么风把二妹妹吹来了?”席千悦微微笑着,语气却并不热络。
“我闲着无事,便想来看看长姐。”
席娇娇一改之前的娇蛮模样,似乎真与席千悦很亲近。
席千悦觉得好笑:“你我的感情还未好到这个地步吧?好奇我的嫁人生活?现在看到了,是羡慕,还是?”
席娇娇没想到席千悦现在完全变了个性子,既不与她虚与委蛇,也不含蓄婉转,竟是这般直白,一时有些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