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民继续说,警察局调动户籍资料,也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接着是他的亲人,都说没有他的存在,周俊民这个时候,已经明白自己和那个学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下一步,就是把他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掉。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操作,但是他明白原因。他在派出所里听到一个利用假文物诈骗的河南人,那个河南人跟他提起了贵州这里打井发生的诡异事情。他立即就明白,自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他觉得,找个河南人说的地方,就是他要去的地方。警察查不到周俊民的身份,只好把他送往遣送站,遣送站的管理就没有派出所那么严格。周俊民找了个机会,就跑了出来,然后偷偷回到家里,拿了一笔现金,根据河南人说的线索,找到老侯,把现金全部给了老侯,自己就在这里呆了下来。
“什么原因?”我听到这里,等着周俊民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我的学生,他给我问了一个问题。”周俊民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他问我,人的思想算不算实体。”
“你别跟我说这些高等的东西。”我对周俊民说,“我上学都是混出来的,初中的东西估计还能记得住。”
“那就够了。”周俊民说,“初中懂的东西就够了。”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无趣的说。
周俊民接问我,“你没发现这个问题又奇怪的地方吗?我以为你会明白的。”
“不明白,我对鬼啊神啊,更理解一点。”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惯性的,包括人的思想。”周俊民不再啰嗦了,“如果我和我的学生不发生后来的事情,我也会觉得他说的都是无稽之谈,但是我和他遭遇,证明了这件事请的真实性,就这么简单。”
我懒得去跟这个受害妄想狂再交流了。看来我来错了地方。这个地方和孙拂尘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我等着孙六壬下来,然后我和她一起上去,这个神经病,喜欢留在这里,就让他留在这里好了。
吊篮终于下来了。
孙六壬还没有从吊篮上走下,她进入这个环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惊慌失措的尖叫。
我从来没看见过孙六壬这么失态过,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可是她竟然在尖叫。我担心孙六壬的情绪失控,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连忙把孙六壬的脑袋给抱住,“冷静,不就是黑吗?幽闭恐惧症而已,我刚才也是这样。”
周俊民格格的笑起来,“终于来了一个明白人。”
我能感受到孙六壬的身体在剧烈的发抖,很明显,她很害怕,非常害怕。
我用手拍着孙六壬的背心,想让她平静下来,她情绪失控的时候我见识过,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她如果真的让四周的环境发生一点变化,我们的处境就很难说了。
可是我随即发现,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我四下打量,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我看着周俊民,周俊民正在笑着看向孙六壬,是那种在茫茫人海中看见了一个同类的神情。
周俊民刚才说过,这里是个什么伤口区域,从他巴巴的几千里跑到这里躲起来,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和外部的世界是有些不同的。
刹那间,我明白了这个地下两百米的空间和外部有什么不同了。
孙六壬现在情绪失控,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还不明显吗?在这个地下密室里,孙六壬的能力根本就显现不出来!
我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内心立即升起了本能的恐惧,我连忙拉着孙六壬想回到吊篮上。可是这次上面的老侯和金仲似乎是已经拿捏好了时间,吊篮已经不在底部。
我没有办法,只好拉着孙六壬到密室的地上坐下来,不停的劝慰孙六壬。
孙六壬不敢把眼睛睁开,虽然她现在不哭了,身体还是在瑟瑟发抖。我问孙六壬,“你到底在怕什么?”
“鬼,到处都是鬼!”孙六壬抽泣。
“哈,”我实在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我是。。。。。。。”
我突然意识到问题了,就说不下去。按照常理,如果真的有鬼,我是能看到的。而现在,孙六壬能看到,而我看不到。
这意味着什么,我心里非常清楚。
周俊民轻松的说:“他们不在这里,他们还在下面,这世上哪里有鬼,如果你非要说他们是鬼的话。”
“你说的他们,”我颤抖地问周俊民,“那他们是什么?“
“人啊。”周俊民说,“和你我一样。”
“死人还是活人?”
“不说了,带你们去看就知道了。”周俊民开始用手抠他身边石壁上的砖块,我这才明白,这些石块之间并没有严丝合缝的堆砌在一起,而是可以松动的。
周俊民把砖块抠出一点,然后把砖块拔出来,一块接着一块,不一会,抽出来二十多块。石壁上出现了一个能人容一个人通过的孔洞。
“你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周俊民说。
我在犹豫是等着是不是等着老侯下来,可是向我们招手,然后钻了进去。
我拉着孙六壬向窟窿走去,孙六壬现在安静了,她对我说:“能不去吗,等着吊篮下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地方。”
“这个地方和你父亲有很大关联,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安慰孙六壬,“就像不会游泳的人,飘在水里,突然游泳圈消失了一样。但是没办法,我们得下去。我现在也是什么本事都没有了。”
孙六壬鼓起勇气,跟随者我走进孔洞。
孔洞后方是一个大厅,我没有见过古老的建筑真实的样貌,但是这里的布置环境的的确确是古代的样子,这个我能肯定。和我们现在的大厅布局完全是不同。我见过的最古老的建筑莫过于村落里的祠堂,还有工厂里的五六十年代的苏式礼堂,出了考古学家,在西北的沙漠可能遇到古老的建筑痕迹。我们普通人平时看到的那些所有的名胜古迹,只要是建筑物,都是近十几年翻新的玩意。
我之所以要这么说,就是想表达我看的的地方,这个深藏于地下的大厅,是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古老建筑,因为大厅内的布局,和我能接触到的古代小说里有些类似,但是又有一些区别。这样反而能佐证,这个地方是真实的古迹,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我也无从知晓。只能按照周俊民所说,这里是个什么伤口区。
大厅里是有光线的,但是很微弱,至于光线从那里来,我也看不出个究竟。于是我就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越来越真实。
周俊民走到这些人当中,映衬着更明显一些。我现在看到这个大厅有很多人,周俊民走到他们之间,然后和他们一样,安静的坐在地上。
无数的人坐在这个大厅里,越来越拥挤,还有人陆陆续续从大厅前段某个角落走进来,然后慢慢坐下。一旁已经坐下的人都轻微的调整一下,挪出位置。
所有人的人都没有说话,保持了绝对的寂静。
怪不得周俊民要跑到这个地方,对他来说,这里有他很多同类人。
我立即就想到了这些人和周俊民是同类,因为他们的脸色的表情和动作完全是一模一样。只是他们穿的衣服,却是古代的,而且我看到他们很多人都穿着古老的兵甲,除了穿着兵甲的人之外,也有部分穿着平民的衣服。
我强制让自己镇定,对孙六壬说:“你靠着窟窿站好了,出了什么事情,马上就跑回去。”
我慢慢的走到人群中,走到一个人面前蹲下来。
这个人一脸的虬髯,身上的兵甲已经锈蚀的厉害,某些部位泛着暗沉的绿色。我看到要腰间挂着一个牌子,我慢慢伸出手,把那个牌子拿到手上。这个人并没有阻止我的动作,只是茫然的看着我。
我看见他的脸上有一片黑色的印记,不像是胎记,我又看向旁边的人,这才发现,所有的人脸上都是这样。
我把眼光又看向手上的挂牌,挂牌沉甸甸的,我辨认清楚了,上面写着“五军营”三个字。
我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手也在发抖。
“天启六年,”我想明白了,他们脸上的黑色,都是爆炸时候,烟熏的痕迹。
王八和我很早就对一件明朝的神秘事件产生兴趣,天启六年的王恭厂爆炸,到现代都没有得出一个解释。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难道是明朝活到现在的人?
我连滚带爬到周俊民身边,现在我不把他当做神经病了,而是诚恳的问:“这个地下的暗室,竟然还有个特别之处,就是可以让人不死掉,永远活着?”
“如果你们不来,”周俊民苦笑,“那就可以这么理解吧。”
“我们来了,会有什么关系?”我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