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弱边说边自己率先鼓掌,一干听众也十分捧场地跟着鼓起来。雷鸣般的掌声传进店堂,越发让姚继宗心浮气躁,一个不慎,脚踩地板上一块肥腻腻的扣肉,扎扎实实地跌了一个大马趴,这一跤摔得重,半天爬不起来。这时李略干净利落地把那个家丁小四也一脚踢飞出去,砸到墙上后再跌回地面,也是唉唉哟哟的爬不起来了。主仆三人都放倒了,全部摆平。
阮若弱的激情解说也相应到了尾声:“现在场上的激烈打斗已经结束,白衣公子打了一场漂亮的以寡胜多战,获得最终胜利。耶!万岁!!白衣公子万岁!!!”阮若弱一时忘形,挥着手在那里高呼“万岁”,这回听众们都不捧场了,没有一个人跟着她喊,不敢喊。这年头可是大唐开元年间,“万岁”两字不是随便谁都能担当得起的,那是皇帝老儿的版权所有,谁敢擅用?不用打官司争专利,就能直接下判决书,而且判决的结果都挺吓人,一般都是立时三刻将案犯以谋逆罪推出午门斩首。
所以李略听得她这么一喊,赶紧从店堂里跃出来,一把拽住她的手就跑,一口气跑出三五条街,甩开身后一帮看热闹的人,才停下来教训她:“你怎么如此言行不慎?‘万岁’二字是可以随便乱喊的吗?真闹出事情来,不独独是你,只怕我都有麻烦。”
“对不住对不住,以后不敢了。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你千万原谅我这回。”阮若弱知道错了,忙作揖不已的表示歉意。
李略哪里是真心要怪她,见她这么样子,马上心就软了:“算了,我不过提醒你一句,又何曾是在怪你。”突然又想起,“方才你在店堂外,叽里呱啦的朝着后面的人群都说了些什么?说得眉飞色舞的?”
“这你都注意到了?你当时那般以一敌三的局面,居然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看我在外头的动静,你真是厉害呀!真正高手中的高手。”阮若弱一副钦佩得五体投地的样子。
李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有三敌在侧,还忙中偷闲的去关注阮若弱在做什么。被她这么一说,不由就有些赧然起来,一时不好意思再看着她,忙抬起头来,假装看向枝上一只啾啾叫着的黄鹂儿。
“哎,你别动。”阮若弱见他抬起头,突然间说上这么一句。李略不知缘故,却很听话的一动不动,但见阮若弱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白绫帕子,细细地擦上他的下颔,像在擦去什么东西。如此亲昵的举止,李略一颗心顿时狂跳如鼓点,脸颊迅速泛红起来。
在阮若弱,这不过是极寻常的一个动作。但擦拭几下后,看到李略的脸红若飞霞,当下明白他又不好意思了,不由得要暗中失笑。这个小王爷,奇怪怎生得这般腼腆,唐朝的男女大防都没有防得很严实呀!怎么他看起来像从玻璃箱里拿出来的,完全不谙情情爱爱卿卿我我,对于来自异性的肌肤之亲,竟有着这样青涩与羞赧的反应。阮若弱忍笑收回了手,把帕子递给他:“喏,你自己擦好了,我再擦下去,你的脸只怕要着火了。”
李略越发难为情了,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擦着,那不是在擦脸,那是在借帕子盖了脸上的红颜色。阮若弱不由地要提醒他:“你这是擦哪呀?我让你擦下巴那块。”
“下巴怎么了?”李略不明就里地问,一脸羞赧又茫然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阮若弱几乎要像姚继安一样,在他脸上摸一把才好,不过可不是存着姚继宗那种龌龊心理,而是如同想逗弄逗弄邻家的幼儿般。认识的越久,就越觉得李略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小王爷架式渐渐淡去,尤其这种腼腆羞赧的劲儿,简直如一首纯真的童谣般可爱,让阮若弱打心坎里喜欢。
“姚继宗那厮,肯定是在里间喝花酒来着,指头上也不知沾了哪位姐姐妹妹的胭脂红,刚才那一下,都摸在你的下巴上了。”阮若弱忍笑道。
李略一张俊脸,马上如同调色板一样,从鲜艳的红变成了明彻的白,几乎是愤愤然的,他用帕子擦着自己的下巴,一下一下地狠狠用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