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牢房,小燕远远的就听到点翠的哭笑声。只见她一身蔷薇粉的裙子,上面满是血污,她的脸上,手上,全都是干涸了的血。
看到小燕和养父母,她哈哈大笑,伸出两只手给大家看,“他死啦,死啦,哈哈哈哈哈。”
点翠开心的转圈,手舞足蹈。笑着笑着她又哭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受苦了。她受苦了......。”
小燕咬住嘴唇憋住眼泪,“我们有银子,卢公子给的。卢公子还给了文书,我们姐姐自由了。她不用受苦了。点翠姐姐,你快好起来。你说过的,你要陪她一起出嫁的,你这个样子怎么陪嫁?”
点翠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她忽然就着急起来了,“对对对,你说的对,我们小姐出嫁的时候,我得陪嫁呀!我,我这个样子,客人会吓坏的。”她连忙将双手往衣裳上搓,又将衣裳上的血污往墙上蹭。
“我要干干净净的,我不能吓到客人。我要陪着小姐出嫁,伺候她一辈子!”
陈平夫妇哭的哽咽,无奈又怕刺激到女儿。
三个人出了牢房,小燕询问衙役会如此处置点翠。衙役见终于来了真格的了,于是笑道,“杀人嘛,肯定是要偿命的!”
陈老太太发出哀嚎,陈老爷子拿拳头捶自己的心窝,痛悔没有看好女儿。
衙役慢悠悠继续说道,“但是她打死的是个乞丐,而且,她又是个有病的,不算故意杀人。”
陈氏夫妇一听这话,反应过来对方是想要钱。
“你想要多少钱?”
衙役连忙大声斥责,“哎哎哎,怎么叫我要多少钱?我可不拿你们一分钱,你们要赎人的钱,那可是要上交到库里去的。”他悄悄伸手比了二根手指。
陈平问道,“二百两?”
打死人不是小事,肯定不是二十两。
衙役讪笑着摇了摇头。
“二......二千两?”
衙役点了点头。
“二千两?我们哪里去弄二千两啊!”
衙役笑道,“我听说你们不是开酒馆的吗?”
“那不过是个小破酒馆,哪里能挣到这么多。官爷,我给您跪下了,求您高抬贵手,少要一些行吗?”
陈平夫妇说着就屈身往下跪去,他们都已近七十年纪,常年操劳,身体早已僵硬,跪下去格外费力。
......
绾绾躺了几天,每天除了养伤,就是发呆。
发了许久的呆,她回过神来,如今小燕还伤着,她若是不在身边,谁来照顾姐姐呀!指望小娥吗?她那个性子,怕是指望不上。
她下了床,胡乱穿了衣裳。跛着足就往房外走,门外,几个丫头连忙围了上来。
“公主,您的脚伤还没好,现在就下地走路,会加重的。”
什么公主?我不是!
绾绾暴躁的大喊,“给我个拐棍。”
南宫云潭的私邸里并没有什么拐棍,众人只能给她个棍子杵着。绾绾杵着棍子就走,众人又上来阻拦,“公主,你要去哪里?”
“回摘星阁。”
“不行,没有殿下的命令,您不能离开这里。”
绾绾暴躁的想打人,“都闪人,我要打人了,都闪开。”她挥舞起手中的棍子,众丫头连忙闪开了。
绾绾杵着棍子就走,没走几步,众人又围了上来。她便又拿起棍子挥舞起来。她不知道路,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离大门口有多远,只好摸索着往前走。
刚出了自己住的小院子,南宫云潭就领着一群侍卫来了。
“你要去哪儿?”
“回摘星阁!”
“我允许你走了吗?”南宫云潭黑着脸。
“哈!我走哪里需要告诉你吗?滚开!”绾绾挥舞起手中的棍子,跌跌撞撞就往前走,棍子眼看要打到南宫云潭,她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老鹰火了,一把抓住了棍子,冲着绾绾大喊,“你疯了,居然敢打我们殿下。”
绾绾拽了拽,棍子纹丝不动,她火了,“你要死啊,你挡着本公主?不行来来来,你打死我!”
绾绾往前踉跄几步,就往南宫云潭的怀里撞。南宫云潭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他的一双眸子里散发着怒气。
“白绾绾,你是真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云国来的质子公主,低贱卑微,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给你当奴婢,被你当丫鬟使!我不清楚吗?我很清楚!我不仅清楚的很,我还一直忍着。现在,我告诉你,爹不忍了,爹不想忍了!你有本事就打死爹,要么你就给爹滚!”
绾绾一把扯回棍子,双肩猛的一甩,打算把南宫云潭撑住她肩膀的手甩开。但南宫云潭的手劲很大,她压根甩不开。
“呀,没听懂爹的话呀!还是练过的呀!先,吃你爹一拳!”
绾绾丢开棍子,猛的一拳打在南宫云潭的肚子上。
南宫云潭猛吃一下,却并不喊疼。他冷冷的看着绾绾,看她还要使出什么招数。
身后,他的侍卫们,老鹰、老虎,全都惊呆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们才大叫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殿下!”
“垫你个头的垫下,垫什么?垫脚,垫豆腐?垫你妈!都给爹爬!”
南宫云潭的脸色越发不好,白绾绾看见了,全当没看到,拍了拍手,她弯腰去捡棍子。因为脚伤的关系,她弯腰费力,只能先慢慢蹲下,把伤腿伸直了,捡了棍子之后,借住棍子慢慢站起来。
“殿下,这个丫头疯了,要不把她关到柴房里吧?”
疯了?她哪里疯了?她这么爱惜自己的腿,压根就没疯!她只是想发疯!
“关你爹,敢把你爹关到柴房,你个好大儿,你咋这么孝顺呢!”绾绾推开南宫云潭就扑上前怒骂老鹰。
老鹰节节后退,眼神一直向南宫云潭求救。绾绾不管,骂飞了老鹰,她就杵着棍子往外走。
侍卫们懵了,都等着南宫云潭的指令。他们都知道他的脾气,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发疯。可是南宫云潭只是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生气发怒。
看着绾绾的倔强背影,南宫云潭静立许久。
老鹰弱弱问道,“殿下,要把她抓回来吗?”
“去。”
“哎,好嘞。”老鹰的脚刚迈出去,他又听到了后面的话。
“用马车把她送回摘星阁。”
整句话连起来是,‘去,用马车把她送回摘星阁。’
老鹰不解的看向南宫云潭,反对上他施压的眼神,“怎么,没听懂我的话吗?”
“懂懂懂,卑职马上就去办。”
老鹰一路小跑,生怕跑的慢了,南宫云潭的眼睛里会飞出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