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跑出大门,回望门首,只见写着药园两个字。而门外是一片郊野,远处才有一些民宅。
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倒霉,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车子?在烦躁,只听咕噜噜的车轱辘响,一辆马车从门内驶出,停在了她身边。
马夫喊道,“安贞公主,请上马车。主子说,让我们送你回摘星阁。”
绾绾认出来了,这人哪里是马夫,他就是乔装的侍卫。不过管他呢,反正这些人又不会杀她。她跛足上前欲上车,被侍卫扶了上去。
马车跑出郊野,很快入了一条街道。跑不多远,又拐入了一条大街。绾绾认出来,这是北大街。原来南宫云潭的私邸就在北大街不远的地方,默默的将路记下来,她催着车夫快点跑。
在北大街跑了一会儿,忽然遇到一队出殡的队伍。车夫便慢了下来,打算让道。毕竟,死者为大。
绾绾坐在车里不明情况很不满意,以为是车夫故意磨蹭,她掀开车帘,催促车夫绕道。
耳边却传来悲切的哭声,和一些老百姓的议论。
“哎哟,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
“听说呀,凶手到现在还没抓到呢!”
“真可怕哟,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杀人?”
“我听人说,这件事是老三做的!”
“啊,老三,为什么呀?”
“我听说完颜公子和老五玩的很好呀!经常一起喝花酒。”
“原来就是和老五走的近,后来老五不是死了吗?完颜栩就又和老七玩到了一起。”
“那老三干嘛杀这个卢公子,你倒是解释解释。”
“哎呀,解释不清,反正这个老三和这个完颜公子积怨很深!”
绾绾并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忽然听到了卢公子三个字。她掀开车帘,去喊那几个聊天的百姓。
“喂,你们在说什么卢公子?”卢晋初和完颜栩最近走动的很近,因为他想通过完颜栩拿到文书,这个绾绾是知道的。
几个百姓看向绾绾,只见她一身丫鬟打扮,可是坐着的车却不是普通百姓坐的起的。就只当她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对外头的事儿好奇。
“哦,卢公子,前几天被人当街掳走杀掉了。”
绾绾心里一惊,“你们说的这个卢公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初?”
“卢晋初。”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补充道。
“对对对,卢晋初。”
绾绾整个人一缩,心里翻江倒海。卢公子死了?那姐姐怎么办?
他那么好的人,是谁害死了他?
待她反应过来时,侍卫已经将马车赶到了一边,打算绕道而行。
绾绾掀开车帘就要下车,反被侍卫拦住了。
“那里人多,你要过去容易被踩到。”
“滚开,我要去看看。”
“你看什么呀,人都死啦,都死好几天了。”
绾绾瞬间就流了眼泪,她跌坐在马车里,忽然就放声大哭。车外那些送葬的哀声不绝,哀乐大作。
车内,绾绾哭的昏天暗地。
这踏马的诡异的人生,为何好好的一切变成了这样?她已经认命了,已经在努力的卑躬屈膝,接受命运的拷打,可是为什么换来的却是这样?
她以为只要默默忍受,悄悄努力,就能好起来。可是没有,命运的重锤猛的一击,她就倒在了地上。
“好了别哭了,人家卢家人死了,关你什么事儿?怎么还把人家家的棺材拖到自己家来哭?”坐在车座旁边的侍卫抬起头来,原来是老鹰。
他说错了话,不敢待在南宫云潭旁边,于是跑出来送绾绾,又怕这丫头看到他继续炸,就低着头。故而绾绾急着回摘星阁,并没有认出他来。
“我要你管吗?你管的着我吗?南宫云潭那货我都不怕,我会怕你吗?死去吧你!”
绾绾伸出那只好腿,一脚踢在了老鹰身上。老鹰纹丝不动,他的功夫太好,这么些小打小闹如何能撼动他?
绾绾气怒冲顶,她爬下马车,杵着棍子一路走一路哭。她跟着送葬的队伍走了一路,哭了一路。最后,那些送葬的队伍离了北大街,往尽头去了。
绾绾哭昏了头,找了半天,才找到回摘星阁的方向,依旧是一路走一路哭。到了摘星阁门口时,她不敢进门,只蹲在门口的屋角。
卢公子死了,姐姐怎么办?
绾绾正靠着墙心下迷茫,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绾绾。”
她抬起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摘星阁门口,小燕跳了下来。两个少女一见,抱头痛哭。
小燕哭着,却没忘记她身上的责任,连忙将点翠的事儿告诉了绾绾。
“我已经取了二千两,把点翠姐姐给赎了出来,陈爷爷夫妇已经把她带回家去了。现在卢公子死了......。”
小燕说不下去了,抱着绾绾又哭。
哭完继续道,“我想把钱取出来给风姐,又怕我一个人办不好。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一起去吧!”
绾绾点头,于是两人一起进了摘星阁,找了风姐细说赎身的事。风姐十分好说话,听到有银子,她就叫了两个打手去陪两人去银庄。
办好事后,绾绾和小燕如愿得到了孟系舟的卖身契约书。捧着契约书,两人连忙上了楼,将文书交给孟系舟。
孟系舟一直睡着,睡梦中得知绾绾回来了。姊妹三个又抱头痛哭。
这天傍晚,如心和小灵来探望孟系舟。得知孟系舟已经是自由身,如心十分羡慕。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摘星阁?”
只要拿到了文书,一般人都会速速离开,就跟当初的莫姜一样。
孟系舟却没了当初的那份心思,几天时间,她不吃不喝,脸颊已经瘦的凹陷了下去。
如心看她这样,十分怜悯,“你有地方去吗?”
绾绾在一旁,忽然顿悟,是啊,如果出去,可去哪里好呢?
如心和小灵走后,绾绾便想和孟系舟商议去哪里。可是孟系舟压根就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她沉浸在卢晋初的惨死中,一遍遍的受着撕心的折磨。
绾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能这个样子。若是这个样子下去,孟系舟非病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