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你的人全部趴倒在地!”风骁骑喝令道,他恼恨唐太初的毒辣手段,此话一出,立马把手中断刀在唐太初脖子上轻轻一抹,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唐太初到底是老了,老了的一个特征是变得怕死,他平生第一次被吓得哆嗦,说道:“全体弟子,趴倒在地!”
他管教弟子的手段十分残酷,所以弟子的执行力也异常的强,话音刚落,上百号人全部趴在地上,楚萧彤正想挥舞随云剑教训一下这些人,一看他们全部趴在地上,顿觉无趣,说道:“骁骑哥,你是不给我随云剑施展的机会啊!”
风骁骑一笑道:“等我们到了雄天门总舵,只怕你的随云剑有的是机会施展。”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句犹豫或者谎言,我就抹了你的脖子,你想清楚自己的利用价值,别做蠢事!”风骁骑冷冷的看着唐太初。
唐太初一身冷汗,闭上了双眼。
“睁开眼!”风骁骑怒喝一声。唐太初只觉心神大振,不得不把眼睛睁开。一个人,嘴巴会说谎,但眼睛很难说谎。
“你叫什么名字,在雄天门里什么位置?”
“老夫名叫唐太初,是雄天门沙海集分舵的舵主。”
“为何要杀我们?”风骁骑把刀又轻轻一抹,唐太初起初觉得脖子发凉,现在感受到了伤口的疼痛。
“奉命行事。”唐太初尽量保持冷静。
“奉谁的命令?是不是骆雄天?快说!”
唐太初犹疑了一瞬间,马上说道:“不错,正是骆门主之命!”
这时趴倒在唐太初身边那个老者突然抬手,拿出一个小烟筒形状的模样,要往天上放,却听一声惨叫,那个老者手里的烟筒已经被砍断,而他的四个手指也被削断。
除了风骁骑的快刀,还有谁能做到?而他的易水刀,此时仍停留在唐太初的脖子上,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就凭你们雄天门这些肮脏手段,也配得上十七年前去遮天岭!你们何德何能!”风骁骑冷笑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我不能替门主分忧,情愿一死!”唐太初慢慢闭上了眼睛。
“把眼睛睁开!唐太初,你的心眼瞒不过我,刚才我问你奉谁的命令行事,特意加了一句是不是骆雄天,你的反应显然是没想到是骆雄天,听到我的暗示之后,才立马说是骆雄天!”
楚萧彤愣愣的看着风骁骑,佩服他的精明老练。
唐太初眼睛不敢不睁开,老脸破天荒的一红,兀自不说话。
风骁骑转而对躺在旁边哭嚎的老者说道:“他不说,你来说,如果你说了实话,我饶你一命,死的是唐太初,如果你不说实话,死的就是你!我的断刀无情,付明秀的胳膊就是断在此刀之下,你要是有胆量,可以试着挑战一下!”
那个老者声音依然浑厚,可浑厚中带着浑浊,他强忍疼痛,瞅了一眼唐太初,说道:“少侠,门派之内的许多大事,我都不知道啊,今晚确实是骆门主下令,但为什么要杀你们,我就不得而知了。”
风骁骑冷笑道:“你是不是很怕唐太初?”他把脚边的一柄长剑挑到这个老者面前,说道:“你如果害怕说实话遭他报复,那就先杀了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楚萧彤拿着随云剑站在风骁骑身旁,对他这个举动不禁错愕万分,但她相信风骁骑必有什么计策,所以在一旁静观。
那个老者右手手指虽断,但左手还能颤巍巍拿起这柄剑,他慢慢站起身来,看看风骁骑,又看看唐太初,唐太初一脸惊惧之色,无奈被风骁骑断刀指着脖子,只能坐等命运安排。
“老三,你……我对你可不薄啊!”唐太初的声音里竟然有了哀求的口气,这是在场所有雄天门弟子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
那个被唐太初称为老三的老者犹豫了一会,突然恶狠狠的说道:“唐舵主,这些年,我们受够你了,你动辄滥杀,多少弟子都被你逼死或者打成残废,前几天我的小儿子只是因为多提醒了你一句,就被你割了舌头。”
他手拿长剑,一剑刺向唐太初的心口,这一剑用尽了他全部力气,寄托着他所有的怨恨,就在长剑马上插进唐太初的心口之时,风骁骑断刀轻轻一劈,长剑被一折为二,弹飞远处,老三怔怔的看着风骁骑。
“此人果然如你说的这样残暴的话,确实死有余辜,不过你们这么多年当他的帮手,也算是助纣为虐,他手上都是鲜血,你们手上也不干净。”风骁骑阻止了老三报仇,这一番话也说的在情在理。
老三哭倒在地,呜咽道:“我们是没有办法啊,雄天门对所有反对派一向手段毒辣,我们不敢不从啊。”
“我要是你,就去和兄弟们分了唐太初的家产,然后举家迁到内地,远远离开贺州,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以往逃命者一定会被雄天门捉回来吧?”
老三点点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也曾经参加过追捕逃脱门人的行动,雄天门处置逃人的手段,他当然见识过。
“这次,你和这上百个兄弟都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你们需答应我两件事:一,只取唐太初的家财,不得伤害唐太初的家人;二,离开贺州,去潞州也好,江南也好,在那些地方哪怕街头卖艺,也好过在这里打打杀杀。但如果你们让我发现落草为寇,总想着不劳而获,休怪我不容你们,戈壁滩上的横尸多了,你们不怕成为其中一员,就学那些土匪流寇,你们若是如此,我风骁骑发誓,绝不会绕过你们,追命到天涯海角,也要替天行道。”
唐太初闻言,几度想晕过去,风骁骑并不滥杀,但处置的手段效果丝毫不差于唐太初。
老三还在犹豫,风骁骑知道他最后的心防和顾忌,笑道:“你只需告诉我雄天门总舵在哪里,我正要去那里,我敢保证,雄天门绝不会有余力来追杀你们,恐怕雄天门的运途,也要到头了,你可明白?”
老三下了最后的决心,冲全场的雄天门弟子大喊:“兄弟们,你们还愿意过着胆战心惊,双手沾满鲜血的日子吗?有人还愿意留下的,只要接受被绑缚一起,我们绝不会滥杀一人,等我们其他人都逃离之后,你们自然也会被人释放。”
地上的弟子都慢慢爬了起来,有一两个带头的高喊:“我们不过这样的日子啦,我们只想好好过太平日子!”“对!我不想再杀人了,也不想莫名被人杀,我们听这位少侠的,分了唐太初的家产,带着老婆孩子,往南逃命吧!”
响应声越来越大,谁不想过好日子,谁不想过太平日子。
风骁骑大声说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保证不杀唐家一人,我就敢保证唐太初再无能力去找你们算账!但若你们滥杀,天道也会不容你们,迟早报应上身!”
老三带着众弟子齐声答道:“愿听少侠之令,感激少侠指点活路!”说罢,他们在老三的带领下,举着火把往唐太初的庄园本区,唐太初经过数十年打拼积累,家里可谓是金银珠宝无数,富得流油。
唐太初见到这般众叛亲离的场面,几乎当场想自裁而死,老泪纵横。
“眼泪就算了,假慈悲!你带我去找雄天门总舵,找骆雄天,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唐太初何等心机,此时他打算鱼死网破,说道:“哼,我已经一无所有,干嘛要告诉你,再说了,你不是怕我报复那些门人弟子吗,你迟早不就是要杀了我吗?到头来都是一死,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风骁骑笑道:“我以为你多么精明,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傻瓜,雄天门堂堂大派,总舵所在本来就不是秘密,至于骆雄天,我还和他交过手,当然认识,我带你去总舵的原因,你还猜不出来吗?”
唐太初此时已经昏头昏脑,茫然道:“我猜不出……”
“我带你去找骆雄天对峙!如果真是他派你来杀我们,那我就把你交给骆雄天,如果不是骆雄天的指派,我就把你交给你幕后之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幕后那人,恐怕不会留你活口。”
唐太初脸色惨白,他发现自己多年的江湖阅历,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如同白费,每一步都被年轻人算计到,他毫无转圜余地,他额头冒出冷汗,问道:“你……你怎么猜出来不是骆雄天指示我的?”
楚萧彤也想知道答案,她聚精会神的盯着风骁骑看。
风骁骑笑道:“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没去参加过潞州城江湖武斗会,如果你去看过,你就知道,骆雄天都不是我和我朋友的对手,他又怎么派你来杀我呢?而且骆雄天此人极擅长衡量局势,他不会冒险和我冲突,反而会以礼相待,把我恭送走。”
楚萧彤这才恍然大悟,她想起当初骆雄天在只折了付明秀一人,自己的大环刀被楚歌童一剑挑断之后,果然认输走人,没有选择硬拼到底,就可知此人行事极其稳重,绝不冒险,他是绝不会和风骁骑等人为敌的。多和强者交朋友,这也是雄天门这些年势力越做越大的原因之一。
唐太初此时想起今晚刚刚从侯静天那里得到的指示:杀死断刀人。他心想,这个少年说的很在理,但侯静天也是跟着骆雄天去了武斗会的,应该也见识过断刀的威力,他为什么要下达如此昏招呢?难道侯静天嫌我活得太久,想借刀杀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突然之间,唐太初想到了侯静天背后那个神秘的“新鹰”,难道是他下达的指令?要么“新鹰”是不了解敌我双方实力的巨大落差,要么就是他和侯静天一样,想借刀杀人,借风骁骑之手,诛杀我罢了……想到这里,唐太初自然而然把原因归为后者。
唐太初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盘告诉了风骁骑,涕泪横流道:“少侠,我已经年迈了,如今我一无所有,难道你还要我的命吗?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尽数说出,还请你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