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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你该去上班了
黑暗中，递给他香烟的男人看不太清眉目，顾渊扫了一眼也没有太在意。他捻了捻手里的烟，没有点燃。
陌生男人又递了个打火机过来。
“不用了。”顾渊淡淡道，“我太太不喜欢我抽烟。”
“哟，妻管严啊。”男人戏谑地说，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绵软意味，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显得十分违和 ，“看来你很爱你的妻子。”
顾渊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男人笑了笑，道：“我也有个很喜欢的女人，可惜她不太喜欢我。不过没办法，谁让我看上了她呢。”
他叼着烟，火光忽明忽灭，声音也有些含混不清：“闯了祸要替她收拾，谁欺负了她，就要欺负回去，你说是不是。”
顾渊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这个人。
男人歪头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顾渊也没有在外面停留多久，又站了一会儿便回到了病房里。
虽然沐嘉清住的已经是阳城中心医院最好的单人病房，但是双方父母挤在一起，还是显得太过逼仄。她刚动完手术，天色又已经晚了，此时转院也已经来不及。
因此，顾渊先是让人把顾建明和严白卉送回去，让不愿离开的沐贤睡在旁边的家属床上，自己则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摆明了要就此坐到天亮的模样。
沐嘉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她没有说出赶人的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顾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是一怔——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被吓得这么惨。
他活了二十多年，虽然不是一帆风顺，但也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就算是高中的时候被失去理智的严白卉骗进漆黑肮脏的杂物间里关了一天一夜，也顶多是被亲生母亲欺骗的悲哀和愤怒。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不知什么时候，沐嘉清已经在他心上扎下根来，稍一牵动，整颗心脏都会抽疼。
顾渊贪恋地注视着女人苍白的面容，第一次如此真诚地感激上苍。
次日。
沐嘉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团漆黑。
她眨了眨眼，迟钝的思绪费了点功夫才明白过来，那是顾渊的头顶。
家属床被沐贤睡了，顾渊便在椅子上坐了一夜，可能是困极了，才会趴在她床边睡着。
但就是这个深情的男人，出轨了。
沐嘉清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如果没有流产，或许她和顾渊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这个匆匆告别的小生命，让她再也难以释怀顾渊的背叛。
做手术的时候是全麻，可她在梦里也似乎能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在她肚子里戳来戳去的感觉。他们把这团淋漓的血肉从她身体里带走，跟那些医疗废物一起处理掉……
沐嘉清狠狠咬住了下唇，眼眶又酸又热。
恰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沐贤拎着一袋早餐走了进来：“清清，你醒了？”
沐嘉清张了张嘴，用尽全力才挤出一声小小的“爸”。
沐贤顿时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柔声道：“医生说你刚动完手术，不能乱吃东西，家里给你做了清淡的鱼肉粥，等会儿就送到。”
“嗯，谢谢爸。”沐嘉清心里一暖。
沐贤的眼神又落在了顾渊身上，伸手推了推他：“小渊，小渊，醒醒，到床上去睡吧。”
顾渊迷茫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嗯”了一声便爬上了家属床，显然是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全凭本能行事。
“这孩子。”沐贤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我一直以为小渊是个很冷淡的人，还一直担心你会得不到幸福，现在看来，倒是我和你妈妈想多了。”
沐嘉清呼吸一滞。
她自然还没有把顾渊出轨的事情告诉爸妈，也没有跟他们说过自己的决定。
爸妈本来就觉得二十多年来亏欠了她很多东西，她决定代替沐嘉滢嫁给顾渊的时候，沐贤和程曼更是愧疚又难过。
如果他们知道她流产是因为顾渊出轨……
沐嘉清无声地攥紧了床单。
她必须离开，但也不能让父母真的去对付顾家，对于沐家而言，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顾渊心存愧疚不还击，顾家还有一个顾建明。
没过多久，沐嘉清的养父母就拎着鱼肉粥赶了过来，他们是昨天晚上连夜开车来的，当时沐嘉清已经睡了，是顾渊让人把他们送到了沐家。
虽然是养父母，但毕竟也是当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年，葛穗心疼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周成德替沐嘉清把床摇起来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喊他“慢点慢点”。
鱼肉粥是她亲手熬的，柔软鲜甜的鳕鱼肉熬制到快要融化的程度，加上一点点盐，便是简单又美味的一餐。
葛穗想要亲手喂沐嘉清吃饭，一双手却从旁边伸过来，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把粥接了过去。
顾渊搅了搅粥，舀了一勺吹凉，小心地送到了沐嘉清唇边。
目光相触，病房里忽然间便安静下来。
这一次连葛穗夫妇和沐贤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不知所措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顾渊固执地抬着手，而沐嘉清面无表情，双唇紧抿。
“清清……”葛穗忍不住看了一眼沐贤，后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清啊，是不是这个粥不合你的胃口？但是医生说你现在要吃得清淡一点，等你身体好了，妈妈给你做别的东西吃，好不好？”
沐嘉清没有开口，顾渊的手也没有收回去。
刚做好就灌进保温壶的粥自然很烫，男人捏着碗边的手指都被烫红了，倒显得沐嘉清像是在无理取闹。
“呵……”空气里掠过一声似有若无的讽笑，沐嘉清张开嘴，将吹凉的粥含了进去。
顾渊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只是稳定地舀了第二勺，小心吹凉后再次送到了她的唇边。
一个喂一个吃，两人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喝完了整碗鱼肉粥，碗筷放下的刹那，在座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该去上班了。”沐嘉清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