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一个水蛇腰、桃杏眼的歌姬膝行上前,凄婉陈情。
“我等本都是些苦命人。幸得郎君不弃,容我等在这府里乱舞漫唱,聊作生计。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少夫人您不快,还请夫人给个明示,我等必定痛改前非,再不生事。”
“是啊少夫人,请给婢子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少夫人,求您了……”
一人出来发声,剩下的伶人们同气和声,全都在门前号哭起来。
青箬听着冤枉,撸起袖子就要出去同她们理论,讵料被黎萧一把拉回窗边。
“娘子,难道就由着她们这样诋毁您的名声吗?”
诚如青箬所言。长安贵胄家中多养歌姬伶人。纵然主母不喜,也只会编织罪名,低调处置,像这样歌姬伶人集体“逼宫”的情况,可算是从未听闻。
要是传扬出去,黎萧善妒之名可就坐实了。
然而被迫沦为当事者的少夫人自己却无动于衷,局外人似的倚窗看戏。
青箬有些看不下去。
“娘子!您要是不便出面,我替您收拾那她们去!一个个狐媚妖精,竟敢到主母门前叫板,真反了她们!”
“箬儿别急,再看会儿。”
“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看?!”
“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能做到吗?”
说到底青箬是也她身边得脸的人。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喊出门去,那少夫人的面子往哪儿放?
黎萧决意先晾着她们,转身自回到书桌前继续研磨写字。
天色接近正午的时候,她写完了第三张字帖。
白纸上的字迹叫人不忍直视,但她还是将白纸整整齐齐折好,收进手边的锦盒里。
有人说练字这事儿,只要方法正确,每天坚持,三个月之后字迹就能工整娟秀。
如今她不用备考,每天闲散时间很多,刚好可以做做从前想做又没有时间做的事情。
“娘子啊,您到底在等什么?那些人还跪在门口呢!”
看她写完了字,边上青箬丫头也终于没了耐心。
黎萧看了眼门外已经哭得焉嗒嗒的伶人们,一边洗手一边问:“榕溪草堂那边还没来人吗?”
“榕溪草堂?娘子是在等徐先生过来?”
“当然。徐先生总管府门,知道凉风院出事,自然会过来处理。可是说来也怪,他那般心思缜密的人,怎会出现事前走漏风声的情况。纵然一时疏忽,凉风院门前闹得沸反盈天,他却到现在都没见踪影。就算他被什么事儿缠住了脚,难道偌大的榕溪草堂,连个小厮都派不出来?”
“娘子是说,这事儿是有人故意为难您!”
“说不好。”
黎萧甩了甩手上的水,忽然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箬儿,今儿是什么日子?”
“昨儿个谷雨,今天四月二十。”
“哦,好,帮我记着。”
青箬闻言奇怪,一转头看见黎萧眼中隐隐带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娘子?这日子有什么特别吗?”
黎萧笑了笑。
“没什么特别的。”
“看天色,快要下雨了。你帮我把她们请到偏厅,我洗个手就过去。”
青箬不明就里,但见黎萧讳莫如深的神情,又不敢明言。
若实在不行,到时候她替主子挡在前头就是了。
小妮子于是应喏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