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走了元信一干人等之后,黎萧撸起袖子,打算自己将东西一件件搬回去。
“娘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梅初寻瞧她这么作,默默地叹了口气。
黎萧停了手。
“对啊,我这是何苦呢?我应该直接给那小子留一张休书,然后收拾包袱回家才对。”
说完她便进屋找了纸笔。
梅初寻暗道大事不妙,忙把黎萧拉住,“娘子歇着,这等粗活儿,当然还是婢子来。”
假如黎萧真同安朔和离了,那徐山槐许她的重金酬谢不就泡汤了吗?看在银钱的份儿上,梅初寻搬得甚是卖力。
日近午时,天光日盛。
院子里除了两张美人榻,一张屏风,一只大箱子以外,能搬的都让梅初寻给搬回了原位。
丫鬟累得腰酸腿软,满头大汗,回头却见黎萧靠在院中大梨花树下闭目养神。
“娘子,我实在搬不动了,先歇会儿成吗?”
黎萧没理她。她靠树坐着,如同老僧入定了似的。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有关那几棵大梨花树的蛛丝马迹,仍是全无印象。
黎小姐走得匆忙,留给她的记忆并不多。到是青箬对黎小姐那些破事儿如数家珍,时不时给她增补些许细节。
听青箬说:
黎小姐出生时,正遇上她老爹被贬江州。从长安到江州一路山长水远,飘摇颠簸,才出生的黎小姐自然消受不住,时常患病。
有一回她高热烧得人事不省,急坏了家里人。
那时钟山寺禅师修缘正好游历到江州。那老头成名日久,自然懂得些偏方。
只是黎小姐他爹素来不信神鬼佛魔。最后是她那早慧的哥哥黎境跑到大师的法会上哭求,黎小姐此才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新帝继位,起复旧官,黎小姐随父亲重返故土。
因为那次高热,黎小姐从此落下了病根儿,一直身体虚弱,养在内院里足不出户,平时也不过以读书习字、侍弄院中那十来棵白梨树打发时间。
若不是安朔那首诗意味不明,天下谁还知道正四品通议大夫黎津不独有一子,还有一女?
她病病歪歪长到十五六岁已经很不容易了。去年开春身体刚好些,随兄长出门踏青,却不料就被安朔一箭终情……
点点日光从树叶见洒下。
黎萧脑海中闪过几道灵光。
她猛然惊醒,忆起先时在黎府生活时。
黎小姐的院子里种的多是些兰草、秋菊之类的植物,并未见过什么梨花树。
那些树,是在她出事儿以前便送进了少将军府的。
那是她亲手照顾了多年的树。是她的“嫁妆”!
而院中这棵,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的岁数,应是院里土生土长的。安朔家里,原本也是种梨树的。
这么看起来,安朔与黎萧之间的联系,同楼泱说的有些矛盾?
“垂柳心”与少将军府,不是仇敌吗?
可她与安朔,就算不是恋人,也很难说是敌人。最起码,在她出事儿以前,是信任安朔的!
“少夫人,您睡醒了?”
梅初寻的脸近在咫尺,纵然她长得还不错,可这么隔得太近了,难免不会吓人。
“哎呦!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