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巴林旁港口。
经过六个时辰的航行,华夏征程号抵达港口。
不出意外的,华夏征程号出现了意外。因为争抢入港航道,华夏征程号与身毒国商船发生剐蹭。剐蹭后,蒋作恩与水手一起与对方鼓噪叫骂。然后在巴林旁港口的管理人员介入之前,华夏征程号退出航道,横船炮击了印度的船只。在战斗中,蒋作恩有几炮击中了码头。
港口官员介入后,蒋作恩指责对方管理混乱,致使我方入港购货的船只被他国船只故意撞击。要求港口管理人员必须给出说法,并要求印度船只道歉赔偿。
这是一场戏,是简植的那封信里交代的。只是,蒋作恩的演技过于浮夸。从船的体积来看,根本用不到炮击,只需轻轻一撞,那艘印度商船就得散架。
蒋作恩态度强硬,码头管理人员做不了主。蒋作恩将华夏征程号停在航道旁边,等待巴林旁高层人物出面处理。
大家都知道,在海面上用单只锚链固定船只,船只总是顺着潮水的涨落飘来飘去的。所以,现在华夏征程号占了一大半的航道。除了很小的船只,没有商船敢在华夏征程号的旁边通过。
辰时三刻,简植和刘禹到了巴林旁的南城门。
队伍中的通译前去办理入城事宜。没想到这里入城得缴纳入城税,税额是所携带货物的十分之一。水手们虽然是商旅打扮,可是真的没有带货。守城的士兵,觊觎水手们随身携带的唐刀,竟然认定唐刀就是货物。水手们一共五十多人,需要缴纳六柄唐刀作为入城税。
简植上前表明身份,说明是来求见巴林旁城最高长官的,愿意用十枚船洋作为入城税。奈何对方不要船洋,执意要求缴纳六柄唐刀。无奈的简植转过身,对刘禹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上前处理,自己向队伍里走去。
刘禹走到收税官的桌前,把唐刀横放在桌上,大声的说:“用我的武器当做税银,你敢收吗?”
可能是税官并不擅长大明语言,也可能是对唐刀的喜爱蒙蔽了他的神智。税官竟然没理刘禹,径直伸手向唐刀抓去。
只见刘禹抖手间,就从身后的背囊中抽出了他那只大号喷子。“嘭”的一声响,硝烟缭绕,那税官仰头便倒。连“啊”的一声都没喊出来,就只剩下胸膛起伏,从中弹流血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气流声音。
喷子的学名叫霰弹枪,是帕斯的锁匠制作的。自从制作出旋转闭锁的供弹机构后,锁匠对供弹机构的理解突飞猛进。霰弹枪就是简植提供图纸后,锁匠们独立制作出来的。简植对外出水手的生命安全格外重视。这些快捷的武器,第一时间就送到了这里。当然,马胜那里也有。
水手们见刘禹动作,纷纷的从背囊中抽出霰弹枪,泵动上膛。动作和声音整齐划一,铿锵有力。一时间,城门前突然就安静了,简植赶紧让通译大喊:“我们本是一队商旅,愿意缴税进城。收税官勒索我们随身物品,强抢武器!我们要见最高官员!”
围观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同是需要缴纳进城税的人,都有同样的心理。听说是税官勒索外来商人,都在低声怨骂。见无人喝止,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在众人的指责声中,守城门的长官出现了。在繁复的交涉和对方反复的向上禀报之后,简植获得了带三名随从人员,进城面见城主的权利。
刘禹要跟随入城,被简植阻止了。直接动手的人员,是不宜出现在谈判现场的,那样对谈判不利。
简植对刘禹刚才的处理方式并不满意。作为一个商人,要有迂回的手段解决冲突。就算动手,也要让手下人去做,给接下来的事情留下一个转圜的余地。
城主府,简植拱手施礼:“不知城主怎么称呼?”
城主:“本王子拜里米苏拉!”
听到这个名字,简植心想:哟呵,我还真知道你。
拜里米苏拉,是三佛齐王室的旁支王子。因为在王族中不得势,才委屈的来这个港口当了城主。另一世,三佛齐被爪哇岛上的满者伯夷灭国时,拜里米苏拉因为驻守在这个港口,幸运的逃到了新加坡岛,后来辗转多年,在马六甲重新建国。虽然建国过程辛苦异常,但是保住了性命。也算是先悲后喜、因祸得福。
这一世,拜里米苏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简植决定从今天开始,坑定你了!
这些都是转念之间的事儿,简植再次拱手:“本人大明日月商会会长,简植。见过王子殿下。”
拜里米苏拉看了看简植身后水手捧着的船洋,垂下眼皮,端起茶杯。慢慢的说:“哦,你可是为补缴金矿的税款而来?”
哟!你装杯是不是?装杯是不?
谁不会呀!你看我的。简植抖了一下长袍,双手背于身后,将眼光放在身边的壁画上,假装欣赏上面的画作,用更轻更慢的速度说:“几个金矿而已,还不值得我亲自出面交涉。”
拜里米苏拉抬起了眼皮。
简植继续:“那一小箱船洋,只是我带来的伴手礼,可不是什么税银。这次前来,是商谈一件事儿。对你非常重要的事儿。”
这话说的,是非常不礼貌的。拜里米苏拉放下茶杯。
“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大明帝国,东宫詹事府,太子洗马。”简植从腰间摘下入宫腰牌,示意城主府的侍从拿给拜里米苏拉查看。
“两年前,我在皇宫中见到过满者伯夷的使臣。他向我帝国君主献上金叶表,俯首称臣。我洪武大帝甚是欣慰,对其赞赏有加。不知王子殿下,与满者伯夷的哈奄·武禄王关系如何?可有去我天朝游览一番的愿望?”简植心说,你与满者伯夷互相征伐,这个谁都知道。你应该考虑如果我大明介入,你将如何应对。
拜里米苏拉现在已经拿着腰牌,正襟危坐了。虽然他可能不认得腰牌,可那腰牌精工细作,上面鎏金的字体耀人眼目。拜里米苏拉谨慎的说:“这个这个……去嘛还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