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衡心道:原来此人就是钭娉婷,所要寻找的璩师叔。璩师叔慌忙将脸遮住,异常警觉地四下张望,蓦然转身,见晁衡对自己微微一笑,心下顿生不祥的预感,略一迟疑,点头示意,而后大踏步地跟上孟樵。
过了好一会,卓王孙才走出县衙,犹不放心,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一番,不见孟樵踪影,这才放心,直起身板,走到晁衡身旁,拱手道:”昨日小女幸蒙县令大人相救,今日又在孟头领面前为王孙正言。王孙感激不尽,昨日得罪之处,还望县令大人海涵。“
晁衡笑道:”卓相公亦非常人,本官有心结交,若是能化敌为友,岂不美事?“卓王孙大喜道:”承蒙县令大人抬爱,王孙焉敢不从!“二人相视一笑,晁衡有意道:”昨日围观之人甚多,却无一人相助。想来卓相公平日里,做了甚么令人齿寒之事,因而才如此。”
卓王孙满脸尴尬,晁衡劝慰道:“卓相公守得万贯家财,应济人之急,救人之危。常言道:人无远谋,必有近忧。假使有朝一日,卓相公陷于危难,即便万贯家财也是徒然。”
卓王孙道:“县令大人虽年幼,但所说之言令王孙拜服。王孙听从大人教诲,即日不惜家财起济助乡邻。“
晁衡见他有些心口不一,再次劝道:”救人于危难才能使人心悦诚服。“
卓王孙点点头,诚恳道:”王孙铭记在心。“话锋一转道:”王孙为答谢县令大人,明日在府中略备薄酒,还望县令大人赏光。”
晁衡为了与其缓和,亦是为了见卓文君,欣然道:”既是卓相公美意,本官岂敢不从,明日一定前去拜访。“卓王孙听闻,欣喜不已。
晁衡回到后堂,见嬬然闷闷不乐,便问道:”你为何愁眉不展?“嬬然道:“相公,我与姐姐困在衙中,无所事事,实在苦闷。”刘琦本就性弱,倒也觉得无所谓,见晁衡回来,嫣然一笑。
晁衡劝道:“我不是与你言明,此地不太平,你二人暂且忍耐几日,等城中秩序井然,我再带你们去城中游玩,也不迟。”嬬然点点头,叹道:“想得此时,匈奴已是大雪茫茫,草原遍地篝火,相邀结伴,罗裙飞舞,纵然筋疲力竭,也久久不愿离开。”说着眼神迷离,一副心向往之的表情。
晁衡笑道:“你若是有意,今晚便在这院中燃起篝火,让你翩翩起舞,如何?”嬬然闻听笑逐颜开道:“相公之意,正合我意。”转而又怏怏道:“只是我一人起舞全无兴致。”晁衡道:“琦儿与你共舞,我抚琴为你二人助兴,如何?”
刘琦懦懦道:“我只会宫廷之舞,恐不能与你协同。”晁衡为其壮胆,笑道:“咸得其实,靡不协同。你只放心起舞便是。”刘琦闻听,心中平定,颔首而笑。
戌时,晁衡在院中燃起篝火,焚香抚琴,二女翩跹,刘琦起初尚有些缩手缩脚,但在嬬然的引导下,不多久,二人便相得益彰,嬬然更是乐此不彼。
裙袂飞扬的二人,如同花间嬉戏的蝴蝶般轻盈绚丽。又如同下得凡尘的仙子般玉骨仙姿。晁衡抚琴吟唱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待得一曲终了,晁衡抚掌大笑,刘琦已是香汗淋漓不肯再起舞,嬬然还觉意犹未尽,笑容可掬道:“相公,我为你起匈奴之舞。如何?”晁衡拚笑道:“那我再为你抚上一曲。”嬬然倾城一笑,再次起舞。
晁衡让刘琦坐在自己的身旁,抚琴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嬬然听闻,回眸一笑,这一笑,篝火亦失色。
忽然,晁衡说道:“阁下既已至此,又何须遮遮掩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