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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温洋立在山水石案前。
那石案上原本有一条从来不挪窝的大蟒,但眼下,蟒不在了。
魑站在他身后,带着一身伤说道:“那人来去无踪,实力远超于我,但杵着那只八环铁杖,应该就是巫惑了。”
温洋没应声,只把手放在魑肩膀上。
他本来不能碰人,一碰就掉皮。
可现在手上完好无损,试着感知玄蟒,然而与玄蟒之间的联系已经被人切断了。
温洋说道:“让人进宫去找昏君。”
假如能找到那昏君的尸体,就说明巫惑选了别人。
若找不到昏君的尸体……
“温洋!”外面一声大笑,一个黑影子飘空而起,一脚踏破丞相府的防御,落在屋脊上时几乎把那房屋踩塌。
疯帝站在屋顶上,志得意满的笑道:“朕的儿子在哪呢?快让他出来!”
丞相府的云鹰涌出来,提刀戒备的盯着疯帝。
一群云鹰身后,温洋神色凝重的站在那阁楼窗边。
魑脸色微白。
他看不到东西了。
看不到东西,就说明疯帝能控制玄蟒!
底下满府云鹰也惊骇的看看彼此,他们身上的内力,不见了!
众人慌乱之际听到温洋说:“他是冲我来的,你们走。”
疯帝收笑:“朕的确是来杀你,不过冲你来可就错了,朕是来接儿子的!”
他哈哈疯笑,上一刻笑,下一刻就扑了过来。
温洋举剑迎击,砰的一声就被掀飞出去。
“哇——”疯帝惊叹间看着自己的手,“这放在以前,朕连想都不敢想啊,若天生就有这般神力,朕何须借他人之手坐上龙椅呢?”
他一脚踩碎山水石案,走向温洋:“朕的儿子呢?你把他藏哪了?”
外面,魑牵着小猫来到樊璃院子,一脚踹开院门:“给我龙气。”
樊璃提着铁杖向魑走去,抬手摸着缎带送了一丝龙气进去。
魑抱起小猫,带着樊璃走向屋内地道:“疯帝把玄蟒抢走了,正到处找你,温洋现在是个废物,撑不了多久,你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再从长计议。”
石门打开,他带着樊璃进去,走着突然回头。
“……”
疯帝兴致勃勃的催促他:“别停,继续走,朕还想看看前面的景致呢。”
他说话间牵着樊璃袖子,把樊璃全身上下瞧了一眼,一拍手兴高采烈的笑起来。
“我儿天人之姿,稀世罕有!这身水绿色的衣裳也特别好看,显得我儿子特别俊俏,方才你就是拿这根铁杖,扎父皇心口吧?”
疯帝拿着铁杖打量一眼,突然向魑的方向猛刺过去。
他看着魑躲开,开怀大笑起来。
“看把魑座都吓成小猫咪了!只是这铁杖不好,父皇先给你保管,等你听话了,父皇再给你。”
樊璃没说话,梅花簪上的石龙也静悄悄的,没动。
六月十五,樊璃被疯帝带走,进了东宫。
满地死尸被疯帝搓弄起来,变成一个个活死人。
这些死人带着一身血污有条不紊的打点皇宫,闲暇之余就跟疯帝出去砍人。
炎炎烈日下,疯帝提着一把刀四处疯跑,见一个就杀一个,这些人不把他当陛下,要杀他,那他也不把他们当子民,全杀了!
那些活死人屈着指爪,狗一样的跟在他身后。
惨叫声遍布整个魏京。
六月是血腥气和腐尸的天下,太阳落下去,血月就升起来,东宫鬼影重重。
一群阴物护着樊璃,防止他被疯帝伤了。
疯帝杀完人,穿着一身滴血的龙袍窜回东宫,他守在榻边,用那双裹满鲜血的手给樊璃调羹。
“我们小太子都不正眼看父皇呢。”
“我瞎。”
“……”疯帝一下子凑过去,盯着樊璃眼睛看了半天,愤怒道:“还真的瞎了啊!也不早说,害我以为你也不待见我呢!”
樊璃:“你也没问啊。”
“什么你啊,该叫父皇了!等着,父皇这去把外面那些人的眼睛挖了,给你泄愤!”疯帝一激动,肉羹汤汁就洒了一地,他干脆把碗砸了,立马又提着刀出去。
樊璃在他身后问道:“你要帮我报仇么?”
“对对对——报仇!”疯帝疯疯癫癫的笑起来,“这世间只有当爹的会心疼儿女,太子瞎了,那么作为天子的子民,这天下的人就该与天同悲,全部挖掉眼睛!”
樊璃:“不用那么麻烦,前些日子温洋派人去绑王糜,也不知道他把人藏哪了,你把王糜带到这里就是了。”
疯帝神经质的笑道:“这才是太子该有的样子,一点都不扭捏!大气!”
“……”
疯帝跑出去后,樊静伦的声音像卡了鱼刺一样从石龙里钻出来:“他疯得不轻啊。”
樊璃:“等晚上他带着活死人守在床边唱摇篮曲时,你就知道他现在还算正常了。你那边如何了,王慈心呢?”
“逃了。”樊静伦提着染血的刀,走在乱糟糟的海岛上:“有人把他带走了,陆言正带着人追。”
昭陵山上,王慈心带着一身血迹被人丢在魍座面前。
魍踩着王慈心肩膀的刀伤,眼底笑意微凉。
“本座姑且还叫你大司徒吧——大司徒,麻烦你再说一句‘樊郎深情’让大伙听听。”
王慈心忍痛缄默片刻:“樊璃跟你勾搭上了?”
魍座:“你猜。”
王慈心嗤笑道:“看来魍座也不能免俗啊,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呢?既然要杀我,就叫他出来见见吧。”
“你终有一天会见到他的,只是那时你得像狗一样跪着。”魍拿着长刀,问道:“上昭陵那天,你先碰了他哪里呢?”
刀背重重压在王慈心唇角:“这里?”
往下,摁在脖子:“还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