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史湘云虽然相对大胆了些,但是传统的婚姻观念已经十分深入地扎根于她心底了,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从来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就算不甘,也不能如何了。凤姐姐的话,哪一句不对呢?
林黛玉瞧着她这样,也能理解,想到她的身世,又不免一阵心疼,也劝道:“云丫头,这些事情急不得,慢慢等吧。好事多磨,你一定会有一个美满的婚姻的。”
史湘云不再说什么,也知道哭泣也无用的。关于宝玉,她应该彻底放弃了吧?就算还想着,又能怎么样呢?
这一日宫中忽然传出消息,懋嫔殁了。贾母身子犹未痊愈,乃是王熙凤带领荣宁二府的女眷往宫中吊唁的。皇帝对于懋嫔很是看重,以妃子之礼给她安排了葬礼,王熙凤一直守在元春身边,好几日才回府。
这期间,懋嫔身边的心腹惜蕊跑来找元春投诚,说了许多懋嫔生前的事情。原来,懋嫔早就盼着自己早死,一辈子也没有对皇帝动过真心。元春知道了许多秘密,却忍不住一阵唏嘘。推己及人,她也更加看淡了许多的事。
这一日,完了懋嫔的葬礼,元春留王熙凤坐坐,苦笑道:“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嫂子,你说像我这样入了后宫的女人,能得皇帝几年的真心呢?懋嫔她一世都不争不抢,对什么都无所谓,乃是因为她对皇帝无心。可是你瞧我,我可真的说不准,若哪一日,皇上对我淡了,我能不能看得这么开呢……”
原来,皇帝选秀过之后,宫里年纪比元春小的妃嫔也多了不少,皇帝对元春虽然还是情深义重的样子,元春却再也不可能专宠了,心境难免变化。王熙凤笑道:“无论皇上如何待娘娘,娘娘如今是妃位,且又有一个公主傍身,怕什么呢?”
元春晃了晃神:“是啊,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只要在这宫里平安度日就好,就好……”
王熙凤虽然看出来元春在这次懋嫔去世之后心态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她也无可奈何。谁都劝元春不要对皇帝交出真心,可是谁又知道元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王熙凤起身要回去了,秦可卿却来了元春的咸福宫。
“娘娘,婶子,你们快给我出出主意吧。”
王熙凤见秦可卿脸上着急的模样赶紧拉她坐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哎……方才熹贵妃叫我过去,提了她娘家一个表妹,还能是什么意思?我弟弟虽然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但是我真的没想要他同宫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啊。娘娘和婶子知道的,我是身不由己,可我却不想我的家人继续搅合在这宫廷中去了。况且,熹贵妃的这个表妹,有个不省心的父亲,连保龄侯府皇上都下手了,我怕……”
可卿没有说完,元春和王熙凤两个又怎么会不明白?元春想了想,却笑了出来:“这又有什么可愁的?方才你提到保龄侯府,二嫂子不也一直在为史家的大姑娘犯愁吗?既然这两个人的婚事都是难事,倒不如让他们两个凑成一对,如何?”
秦可卿拍手笑道:“不愧是娘娘,这个主意好!他两个一个闷得发慌,一个活泼可爱,正好互补。只是……他们俩可差这辈分呢。鲸卿可是要唤史大姑娘一声姑姑的呀……”
王熙凤却道:“你也是糊涂了,史家和秦家不过是姻亲外的姻亲而已,论什么辈分?以后云儿嫁给了你弟弟,出嫁从夫,自然是随着你弟弟的辈分了,这又有什么好愁的?我瞧着他两个也是很合适的,倒不如就这么办了?”
三个人这里倒是聊得很好,一回府同贾母一说,贾母先是愣住了,王熙凤和秦可卿两个在旁边不住游说,把这两个结亲之后的好处说了一条又一条,贾母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贾母拿出了自己的梯己,乃是一个樟木的大箱子,把钥匙交给了王熙凤,叹道:“哎……这是湘云打小的时候,我特特给她准备的嫁妆。她从小就是个苦命的孩子,我生怕她出嫁的时候有个什么变故,所以每年都在悄悄给她攒东西。如今他们家这样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手里能有些什么东西做嫁妆,我这份,就算是给她添妆吧。可怜的孩子……”
秦可卿在一旁赶紧说道:“老太太不要忧心,史大姑娘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谁又不知道她可怜呢?如今咱们既有这个意思,就算是她什么嫁妆也没有,只有人嫁过来,我们家也不会说什么的。更何况,有我们在,又如何能让她如此凄凉地出嫁呢?”
王熙凤也帮腔:“是啊,老太太。如今云丫头有了这个结局,也算是她的福气了。我们一定会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老太太就不要伤心了。”
二人劝慰了一阵,贾母才好了些,又露出了笑容。可惜王熙凤还没有想到什么能逗乐贾母的笑话,又有薛家的人来求救,说贾雨村遭人弹劾,已被摘了乌纱,判了个秋决。薛蟠的案子也重新被翻了出来,刑部给薛蟠定了个流两千里的刑罚,薛姨妈现在已经急得不行,求贾母救命呢!
贾母一听见这个事情,一时也不明白什么贾雨村什么薛蟠的案子,只对王熙凤说:“你现在就去,找琏儿,问问这个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王熙凤答应了一声就赶紧吩咐人去找贾琏了,碰巧贾琏这里也知道了这件事,因怕家里担心,早早去打听了,王熙凤派出去寻贾琏的人,和贾琏派回家说明情况的人正好撞在一处,两下的人便一起回府,但是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彼时薛姨妈带着宝钗、宝琴和薛蝌都到了荣国府等消息,王熙凤便直接叫人过来向众人说明情况。因为有女眷,所以来的是招儿的媳妇,她把贾琏嘱咐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