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那漱月安顿好了以后,黎萧一咬牙去,一跺脚,“行吧,看得出来,你我性情相投,本夫人也想帮你完成心愿。不过这事儿毕竟是少将军定的,本夫人也不敢擅自做主留下你。但须得允我一条,不论结果如何,你都得坦然接受!”
黎萧才说完,那姑娘又耸着鼻子要哭。
“话我已经说明了,你可以在此等我的消息,或者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扔出去,是死是活都由你。”
一套“胡萝卜”加“大棒”的组合拳打下来,那漱月总算是消停了。
她又叫流霜、流絮好生看顾,自己拽着青箬又往临渊斋寻那人去。
一路上,青箬不情不愿,一边走一边数落黎萧。
“我的娘子啊!少夫人呀!您可长点儿心吧!那漱月明摆着就是贪恋府中锦衣玉食,才不肯离去,却编出个报恩的故事来匡您!这满园的人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也您信了,还巴巴地跑这一趟。她帮您当都成什么了?那北上官道年年闹贼寇,受过少将局恩惠的人能从这儿排到雁门关去,若是打着报恩的旗号就能收进少将军府,那满长安都是咱家的人了。”
“可箬儿,那些受过少将军恩惠的人,现在都在哪儿呢?”
青箬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说少将军救过千千万万人,可我如今只见到了一个漱月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受小人蒙蔽,可……”
——可你知道吗?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知恩图报的人太少了。你帮了别人,不被人讹上就已经是万幸了。
“可那漱月能有这份心意也算难得,我宁愿相信是真的。”
“再说留不留得下她,也不是我说了算。”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站在了临渊斋院门前。
望着那绯樱树下的朱门白墙,黎萧竟到底是迟疑了几分。
毕竟昨天晚上,她才从那人手上逃出来……
“少夫人,怎的不进去?”
青箬问道。
“让我先做个表情管理。”
“……”
“……”
好不容易,黎萧想好了说词,却不料安朔今日竟不在府中。
听临渊斋的仆人说,那小子一早便受豫王之邀到西市打马球去了。走之前还留话说,若是少夫人有事找他,便派人给他捎个话,可过想来,她那般沉静乖巧,多半也不愿意打扰自己,便好生招待茶饭,请她多等上一等。
黎萧听了这番话,顿时就想摔茶碗。
她忽然怀疑那漱月是否也是安朔安排了,匡她到临渊斋来的棋子。可转念一想,那漱月都险些以死明志了,即便是作假,安朔总不会无耻到牺牲她人性命供自己泡妞方便吧!
可又一转念间,黎萧耳中仿佛又响起羽箭破空的哨声,马匹受惊的嘶鸣……
好吧!他还真有!
这样的话,自己是等,还是不等,真是个问题。
是抱守初心,坐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再被遭戏耍一次?还是兀自甩袖离去,坦然接受漱月满怀期待的灵魂拷问?
诶!
在临渊斋用过午饭之后,黎萧有些犯困。
想着安朔定然还要许久才能回来,她便掩了门,脱了鞋,大喇喇往少将军床上一躺,恣意地伸展五体,放松精神。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床比我的睡着舒服些。”
黎萧自言自语。
“箬儿,方才的糯米软糕不错,再帮我减两块来。”
“少——”
青箬欲言又止。
“少什么?少吃点儿?你们少将军府规矩也太多了吧!管着姑奶奶见人不算,连我吃块点心都管!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她一造作起来便没个体统,青箬也逆来顺受惯了,平素不过嘀咕两句,其余都随她高兴。
黎萧兀自闭目养神,不多时,便听见有人推开房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