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安朔夺过她的伞,在她耳边说:你想让他在,他就在;你想让他不在,他就不在。
那时候他背着她走在荒凉的小路上,笑吟吟地说: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用怕。
那时候他把她按在门上,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她。
那时候,他拉过自己的手放在胸前,认真地说:此地不过方寸,今后百余年,恰好只能住的下一人……
视线渐渐模糊,分不清不知是他的眼潭中盛满了温柔,还是绵绵细雨下在自己心头。
“还离吗?”
“离……”
话未成声,嘴唇上便又被什么啄了一下。
“离呀?”
“安君渺,你要讲道理。”
话音未落,脸颊,耳畔,脖颈便都遭了攻击。
她慌忙躲闪,险些翻下窗去,幸而安朔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衣襟把人捞了回来。
关窗,锁门,垂帘。
男人重新逼近黎萧,眼眸中的情绪像积压了许久的风暴,终于黑云压城。
——与其今后没完没了地磋磨,猜疑,摇摆,不如今日一次了结。
非做到她再不敢说“离”不可!
安朔觉得,不管她确不确定日后要陪在自己身边,反正,自己很确定,决不能让她跟别人跑了就是。
所以,是温柔些呢?还是干脆些呢?
不如找根绳子栓起来,别在腰上吧!
“最后一遍。还离吗?”
“不离了。”
黎萧秒怂。
静默之中,仿佛有人轻声叹了一口气。
“本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呢!”
安朔嘲笑过了,静静地站在原地。人变禽兽易,禽兽做人难。为黎萧一句话,他忍得额角青筋爆暴起了,才慢慢消去欲望。
黎萧大大地咽了口唾沫。
感情,刚才自己是在刀尖儿上蹦哒……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再有下次,绝不饶你。”
“哦。”
“给我倒杯茶。”
黎萧忙倒了杯茶递给安朔,脸上写满了“涩汇煮意”乖巧。
安朔趁着接茶的档口,一把握住了她的爪子,眼中余波未平,仿佛随时能卷土重来。
黎萧不确定安朔是豹子还是熊。
若是豹子,就得比他动得更快。若是狗熊,动就是自寻死路。
直到安朔捧着她的手,喝完了茶,才慢慢地放开了她。
少女大大地松了口气
狗熊。狗熊。还好。还好。
奋力抽回自己的手,一回头,瞧见房门却还锁着。她便自己跑去开门,没成想脚下不留神,被坐席绊了一跤。
安朔伸手去捞,不慎踩到黎萧的罗裙。
次拉——。
裂帛之声清脆响亮,仿佛昭示着黎萧后半辈子混吃等死的日子就此拉开了序幕……
事毕。
两人都已汗流浃背,肩并肩躺着地上气喘吁吁。
她只觉得心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我可从来不知,萧儿武艺如此高强。”
“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黎萧也没想到,身处绝境之时,竟然将黎小姐潜藏的小宇宙逼了出来。
她与安朔抗争时,一身拳脚功夫竟不输多少。两人你来我往,几招过后,越交手越来劲。
高手对决,一番切磋,竟比那啥啥还酣畅淋漓。直到各自力竭躺倒才停下。
这会儿,四目相对,各自好笑。
“话说,家里那么宽,干嘛非跑这么远,来砸人家的小酒楼。”
“少将军府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雁门关外。”安朔一边说,一边拿手臂枕着脑袋。“府里不干净,我才带你出来。——有人能在从我府里活生生地偷了个婢子出去,直到人死了被扔在街边的臭水沟里我才知情。”
“那这地方就没有别人的手眼了?”
“无忧馆的馆主是我的朋友。只要关了门窗,想做什么都可以。”
黎萧恍然大悟。
“那你就是怎么做朋友的?”
安朔抬眼四顾,屋里家具东倒西歪,破破烂烂,仿佛刚被一场台风席卷过境。
男人瘪了瘪嘴,“无妨,他每年从我手里榨去的可也不少。”
“哈哈哈……怪不得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人管。”“你这么看着我做甚?”
“从没见你如此开怀大笑过。好看。”
“切~”
“我希望你一直这么笑着,永远阳光明媚。”
“哪怕我不想同你一块儿过日子?”
黎萧认真地看向安朔。